但此刻杜尔米却感到了一丝疑惑。
无论是鱼还是狮子还是大脑,亦或是眼前的无面人,难道这才是力量的真实模样吗?
“……上午好,奈特先生。”
一声轻柔的问候让杜尔米脱离了沉思。他侧头望过去,瞧见了劳伦特·霍索恩。他依旧穿着那件相当精致的白色长袍,胸前挂着书册模样的饰物。
“叫我杜尔米就好。”杜尔米说,“你也是来凑热闹的吗?”
劳伦特像是迷惑了一瞬间,然后摇了摇头:“你是说王女阁下的到来吗?不,我只是来这里进行今日的修习。”
“这里?”
“钟楼。”
杜尔米恍然大悟:“你是时历的信徒?”他稍微有点好奇地望了望劳伦特胸前的挂饰,“老实讲,我还以为你是星群的信徒呢,或者说,知识?”
毕竟,那可是一本书。
劳伦特莞尔,他温和地解释说:“这是记录者的象征。我们在历史的迷雾中穿梭,记录着历史的锚点。”
锚点?
杜尔米不禁眨了眨眼睛。
原来不仅仅有记忆的锚点,还有历史的锚点……或许,锚点是特别的,锚点的前方却可以附加各种限定词?
杜尔米没有多问什么——白天的他可不会复活——他就说:“真遗憾,要是我拥有相应的天赋,那说不定就能和您一同走入钟楼。”
劳伦特像是想说什么,但此刻,一位面孔严厉的老者已经从钟楼的门口走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劳伦特,并且盯着这个年轻人。
劳伦特就只好摇了摇头,匆忙地说了句:“但力量并不意味着一切。”随后,他就赶忙去了钟楼,一边跟那位老者道歉,一边走进去。他的身影一瞬间隐没在钟楼深处。
杜尔米一瞬间就好奇了起来。
往后人们会意识到,招惹杜尔米的好奇可不是什么好事。但现在的人们还一无所知。
他走到钟楼附近,伸手碰触钟楼表面那粗粝的石料。白日的明光转瞬替换为夜晚的幽暗,杜尔米的手还好好的,但钟楼却倒塌了一半,现在变成斜的了。
……这可怪不了他!是外域干的。
钟楼那硕大钟表上的指针,定格在三点十五分。他不确定这是下午还是凌晨,但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时间。
周围满是废墟。杜尔米又一次听见了那种疯狂的、细碎的呓语。他烦不胜烦地摇了摇头。如果能听清还好,但他怎么都听不清。
他来到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塔找不到,记录者这不近在眼前吗?
要说这群信徒的组织,他已经遇到过不少了,但总是不得要领,不知道如何“参与其中”。奈廷格尔是个小地方,但利文斯通就不一样了。
而且……历史的记录者?
他觉得,他亲爱的爸爸妈妈说不定与这里很有共同话题。
面前的钟楼拥有着一扇腐朽的木门。杜尔米轻轻戳了戳,就瞧见木门抖了抖,抖下无数灰尘。杜尔米又戳,木门又抖。直到木门自己把自己抖散架了,杜尔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这并不是他坏心眼。他本来是想推门的,但那门竟然不让他推。
钟楼是斜着倒下的,但一旦走进,杜尔米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地回归垂直,好端端地站立在地板上。刚刚被木门抖落下来的灰尘,像是有意识一般,一瞬间又弥散在杜尔米的视野周围。杜尔米挥了挥手,才看清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片废墟,像是被地震、被海啸,或者其他类似的自然灾害毁灭的。书架倒塌、钟表停转,木地板崩裂出来的碎屑漂浮在空中,就连人脸的惊恐表情都停滞着。
一切都停在三点十五分。
杜尔米背着手,踱步到其中一个被定格的人类面前。
他左看右看,都觉得这个家伙非常像上午那位出现在钟楼门口的老者,只是稍微年轻一些。上午那位大概六十岁,现在这位大概四十岁。
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算,那么这件事情就发生在二十年前……狗屎的正常逻辑!他怎么没听说二十年前利文斯通发生了这种大灾难,连时历的钟楼都毁于一旦?
杜尔米不禁想,外域这又是从哪儿掰来了这块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