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职业习惯让她本能地掀开被子跳下床,冲到卫生间,挤牙膏,把手机夹在脖子与耳朵之间听取汇报。
电话是急诊室王主任打来的,“因为情况紧急,冒昧打扰骆医生,昨晚好几个大科室主任因为腹泻导致脱水不能前来,我着急,实在没办法了,如果——”
骆瑜禾把牙刷拿下来,“好。”
王主任愣了一下,连忙道谢,“太好了!太好了!”
骆瑜禾飞快地收拾好,开着车子就跑到急诊科手术室,换好手术服,一边消毒,一边听取王主任的汇报,“患者男性,二十八岁,半夜在高路上高开车,车辆失控,冲出护栏掉到路沟里,副驾上的女子当场死亡,司机脑部损伤,多处骨折,肝脏出血,现在输血抢救,急需手术。”
进入手术室,蔡旭已经麻醉完毕,坐在旁边休息。病人旁边两位护士和其他两位医生临阵而待。骆瑜禾扫一眼站神采奕奕的江悦兮,“开始吧。”
两个小时后,骆瑜禾从手术室出来,江悦兮小跑着跟过来,“骆医生果然名不虚传哈!你的手术看得我眼花缭乱,简直不要太帅!”
骆瑜禾大步走到电梯前,江悦兮抢先摁下按键。
电梯停下,骆瑜禾迈步进入,江悦兮跟进来,“骆医生去几层。”
“顶层。”
江悦兮伸手按下,“我听说,医院专门给骆医生准备了一间手术室和办公室,是在顶层吧?那么,我可不可跟骆医生请教一些问题吗?”
骆瑜禾抬眸在光洁的轿壁上清脆楚地看到江悦兮一脸真诚,“江医生挺难得哈。”
江悦兮愣了愣,扭头看着骆瑜禾。
骆瑜禾目不转睛地看着轿壁上的两人,沉默不语。
仿佛过了好久,又好像一瞬间,电梯停下,骆瑜禾径直出来。
江悦兮犹豫了一下,在厢门就要合上时,伸手一挡跟出来,“骆医生是不是说,昨天吃火锅的人都没有来,只有我来了?”
骆瑜禾未置可否。
江悦兮跟在身后喋喋不休,“我也整不明白呀!邓西跟何医生一起去市买的食材,看着都新鲜呀,就算不新鲜,大家都是当医生的,又是清洗又是高温,应该吃不坏肚子呀,怎么一个两个都拉到脱水?幸亏我没吃啊。”
骆瑜禾打开办公室门,拿起桌上消毒纸巾把桌子椅子细细地擦过,坐在椅子上,双手环绕,看向江悦兮。
江悦兮摸了摸鼻子,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嗯,女神是女神,就是太高冷了,总让感觉本能的敬畏。她这一眼看穿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老想坦白从宽,可是坦白什么呀?
骆瑜禾道,“江医生不喜欢吃火锅吗?”
江悦兮摇头,“喜欢。但我过午不食很久了。”她伸手捏捏自己的脸,“你看!虽然不胖但脸大呀!”
她这么说倒也没问题,以骆瑜禾对江悦兮的感观,她倒不至于和邓西有关联,“意思是,只有咱们两人没事儿?”
“还有邓西,他也没吃。何医生也脱水打点滴呢!你说他一个生日,简直让大家集体挂水。”
骆瑜禾随手拉了一下抽屉,“昨天怎么不邀请王主任?”她伸手拿出上面的笔记本,翻开。
江悦兮说,“请了呀。何医生把大部分科主任都请了,说他初来乍到,借过生日的机会,和大家熟悉熟悉。科主任们很高兴啊,何主任是杨院长高薪请回来的大神,面子必须给呀!骆医生,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们这么牛呀?”
笔记本是她的一些随笔,骆瑜禾一边翻,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我怎么没看到王主任?”
“我们刚到才收拾洗菜呢,王主任接到家里电话,说他家老二烧,他就先回去了!骆医生,你说是不是有人给火锅里下药了呀,虽然医院来几个危重病人天天都有,但是,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江悦兮站在那里甩甩了齐耳短,皱眉思索。
骆瑜禾正欲答话,目光停在翻开的笔记本上,里面赫然躺着一片番泻叶。
江悦兮的目光一刻不停追随着她,眼到嘴也到,“骆医生,你的笔记本前面怎么扯了好多张?”
关明礼经常一夜的似睡非睡,早晨醒来,精神特别差。李沫给他拿了些安神的药,关明礼知道自己这是心病,不肯吃,简简单单喝了碗小米粥。
庭院里阳光照进来,温暖又惬意,关明礼半躺在藤椅上一边晃一边眯着眼睛看蓝天,仿佛看到村口老张头坐在墙跟,疯疯癫癫说些傻话。
他有些羡慕起老张头来,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无怨无恨。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就在这个时间点,陈若莹萧仲山由司机开着车子去往开市。
萧仲山心情不要太好,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人、车、树、建筑,都觉得格外亲切。
陈若莹心神不宁,按了按麻的头皮,“萧仲山,你说我爸要是不认错咋办?”
萧仲山没太把这当回事儿,“不认就不认呗!”
陈若莹倒吸了一口凉气,“萧仲山你说的什么人话?你是洛琛的亲爹吗?如果不把关明礼这槛过了,骆瑜禾不会跟萧洛琛!你搞明白没?”
萧仲山云淡风轻,“儿子追女人要老妈出面,活该她打光棍!”
陈若莹鄙夷地扫了他一眼,“你当初不也让老头子出面了吗?”
萧仲山顿时哑口无言,果然不能和女人争论,分分钟钟就能翻起上个世纪的旧账。
陈若莹哼了一声,“我得守护我骗回来的成果!”
已进入农历腊月二十三,萧老爷子在窗前看到儿子儿媳双双把家还,越觉得门庭冷落,就像越想看到骆瑜禾。他打了两个电话,对方都无人接听,他沮地走到院长里,看着枯萎的草坪,莫名地忧伤,拿起手机看了一圈,最终打给萧洛琛,“大孙子啊,你爸跟你妈跑了!去找你外公了!看那情形,这过年只有咱爷俩了!你能不能让小骆骆来陪我?”
萧洛琛正准备给员工放假,接电话时,宋砚秋正好坐在对面,他忍不住咧嘴笑,“萧爷爷是太寂寞了!”他抬手拿过萧洛琛桌上的台历,“快过年啊!你会带骆医生回去看萧爷爷吗?”
萧洛琛在骆瑜禾面前没有话语权,但打压宋砚秋的经验很丰富,“回去老爷子岂不要得意忘形?你过年不用相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