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容疏口中的“虽然”她大约永远都不知道是什么了。
在位多年的废帝,坐享美人之福,最终却落得这么一个凄惨下场。
废帝死后,蝉衣才想起冷宫之中还关着丽妃和董婕妤。
第二日,蝉衣独自一人到了冷宫,先去了董婕妤那里。董婕妤披散着头发,见她进来忙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直嚷嚷着放她出去。
蝉衣抽出手,拂袖将她推开一下,方皮笑肉不笑道,“你看清楚我是谁。”
听到这个声音,董婕妤缓缓抬头看来,只一眼,她的脸就煞白了,当下跌到地上,连连后退,惊慌失措道,“是丽妃让我做的!我不想的!和我无关,蝉衣,真的和我无关!”
蝉衣低头看着她,似是思索了下,方点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当时丽妃说给我毁容时,你应该挺乐意的吧。不如这样,我给你在脸上划几刀试试?”
闻言,董婕妤顿时慌了,瞪着眼看着蝉衣掏出一把匕首来,锐利锋亮,一时吓呆了。等回过神时,匕首已经到了眼前,惊得她大叫一声,竟然昏了过去。
蝉衣看了她片刻,无奈的笑了。
只是吓吓而已,怎么想到这董婕妤这般不经吓。
出了房门,都不带转弯的,直走便到了丽妃那里了。
同样一身落魄,丽妃则是坐在床边,安安静静的,倒不像是之前那般张扬跋扈的宠妃。
见蝉衣进来,丽妃只是抬了抬头,像是见到老朋友般淡淡说了句,“你来了。”
蝉衣觉得有意思,便走到她身边,找到屋中唯一一张靠椅坐下,将手里的东西搁在一旁的案几上,轻笑道,“丽妃娘娘似乎还等着蝉衣?”
丽妃也笑,面色苍白,“当初我和董婕妤那般对你,就料到你会有报复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没想到不过一个月,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改朝换代,帝位旁落。
蝉衣看了她片刻,稍稍敛了分笑,“废帝死了。”
丽妃手指微动,声音平和,“那日闲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活不过那一天。呵呵,他对去世闲王妃做过那般龌龊事,也注定活不了多久。”
瞧着丽妃说话不像口是心非,蝉衣也眯了眼,没想到她还这般清楚。
“丽妃是个聪明人,我也不和你说什么废话了。废帝既然去了,他的嫔妃自然是要殉莽的。这里有一瓶鹤顶红,本来还有三尺白绫和一把匕首,只是我觉得三尺白绫死相太惨,而方才董婕妤已经选了匕首,所以娘娘也只有这瓶毒药了。”蝉衣淡笑着说到,视线从丽妃面上滑到一旁的案几上,那里是她之前放上去的毒药。
丽妃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毒药,视线似乎凝滞了分,忽而笑问,“去的快么?”
“这是我特地为你选的,去的时候一点儿都不痛,很快。”
闻言,丽妃点点头,微微抬起手来,手指轻蜷,似乎犹豫了片刻,终是一咬牙仰头将整瓶毒药都倒进了嘴里。
瓷瓶掉碎在地,片刻后,丽妃应声倒下。
蝉衣看了她许久,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屋外阳光灿烂,她抬手挡在眼前,再放下时,却惊讶的发现容疏站在院中。
“师傅?”没想到容疏会来,蝉衣显得很是意外。
容疏冲她微笑,笑容是难得的温雅,“听说你到了冷宫,就来看看。”
蝉衣朝容疏走去,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师傅这是怎么了?还怕蝉衣丢了不成?”
哪知容疏听了这话竟然点了点头,“是啊。为师弄丢了你一次,不想再弄丢第二次。”
本是无心的玩笑,没想到会换来容疏这样的回答。蝉衣站在容疏面前,一时没了言语,只是扬眸将容疏看着,将他的容颜刻在眼里,又被眸中清水漾了开。
这一刻,她忽然很想抱一抱容疏。
只是,终究是没这个胆子。小的时候肆无忌惮的事,在长大后却因为师徒伦常而束手束脚再不能过界。
即便,她心中的情感早已越过了师徒的界限。
容疏看着蝉衣,看着她凤眸之中光色流转,似乎又万千念头转过,却又被压制住。这一刻,他好像明白她的念头一般,轻轻笑了一声,忽然俯身将她抱住。
熟悉的气味伴着容疏身上的温度突然袭来,蝉衣一时瞪大了眼,平时八面玲珑的一个人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容疏将她抱紧了分,低声笑道,“为师抱着你,才觉得我的小蝉衣还是好好的。唔,不过夙银似乎说的对,爱徒当真胖了不少。”
蝉衣的惊愕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化作脱口一笑,她微微低了眸,抬起的手又垂了下来,声音清清,“师傅嫌弃蝉衣了。”
“哈哈,怎么会。”容疏放开蝉衣,抬手又拢了她的发,笑着道,“回去吧,晚上皇上设宴,先回去换身衣服。”
蝉衣冲容疏笑了笑,媚眼之中只余万千不可言。
蝉衣和容疏离开后,李全派人将丽妃送出了京城。丽妃在颠簸的马车中醒来,这才明白那瓶毒药根本就是假的。
蝉衣终是放过了她,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她的命。
贰京城卷为谁冲冠怒鸿门宴,美人琴(上)
蝉衣刚在府中安生的住了几日,就听到宫中的传旨,皇帝晚上要在宫中设宴,宴请方夙银他们师徒三人去赴宴。
可是,当方夙银安排晚上赴宴的事的时候,蝉衣却急急忙忙赶来,拦着他说不许。
“你这是怎么了?又哪根筋不对劲了?”方夙银看着蝉衣一脸严肃,不由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