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蝉衣抽着嘴角看着殿中的衣香鬓影,实在不能和之前想象的达成共识。
这偏殿不是处理政务的地方么?!怎么这皇帝敞着外裳,看着殿中美人飞袖,还左拥右抱,完全没有点“政务”的感觉。
方夙银显然也对眼前的场景很是意外,但他只是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然而恭敬地朝上行了个礼,“侄儿参见皇叔。”
蝉衣也弯身行礼,声音曼曼,“民女蝉衣,参见皇上。”
正拥着美人的皇帝听见蝉衣的声音,身体猛地一顿,待视线落在蝉衣垂着头依然让人移不开眼的身形上,顿时眼睛一瞪,当下推开身边的美人,让舞姬们全部停了下来。接着往前倾了倾身,目光黏在蝉衣身上牢牢不离,“你就是蝉衣?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样板戏里听多了这句话,现在这话落在自己身上,激的蝉衣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却只能忍了又忍,慢悠悠的太起头来。
这一抬,皇帝大大的抽气声在殿中响亮的绕了一圈。
“妙——妙!简直是倾国倾城!”皇帝瞪得眼珠都要掉下来了,眼底赤裸裸的欲望看的方夙银微微蹙眉。
“皇叔。”方夙银出声打断皇帝纠缠在蝉衣身上的视线,示意了下两人还在行礼的古代姿势。
皇帝这才醒悟过来,忙叫人搬了座椅让两人坐,自己甚至还越过案几走了下来,却被方夙银起身伸手挡住,“皇叔,您还是坐会上座。这边于理不合。”
“这……”皇帝迟疑着看向蝉衣,蝉衣却低着头不看他。
“皇,叔。”方夙银再唤,声音都沉了许多。
皇帝似乎被他突然低下来的声音惊到,扭头一看,方夙银仍是一片温温模样,和他的语气很是不搭。
贰京城卷为谁冲冠怒为卿惹怒帝王
皇帝看着方夙银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很想叫人把他带下去。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只是憋了气转身坐了回去。
方夙银含笑坐下,轻轻拍了拍蝉衣的手。
蝉衣扭头对他一笑,没有半分担忧。
“皇叔,您这般着急宣侄儿回来可是有什么急事?”和蝉衣交换了眼神,方夙银也不再陪着皇帝耍太极,而是开门见山。
皇帝装作咳嗽了一声,笑眯眯的眼时不时挪向蝉衣身上,“朕不过是想着许久未曾见过你,有些想念。”
这般虚假的话也不止他一人会说。方夙银勾唇而笑,神情朗朗,“谢过皇叔惦念。侄儿也想念的紧。”
“哈哈。所以时不时就该回京来看看朕,朕政务繁忙,都没时间召你回京的。”
政务繁忙?
蝉衣狐疑的看了看四周,敢情繁忙的是业务吧。
就这着“政务繁忙”的话题,两个人又极尽虚假的问候了一番,方夙银这才把话语转回,再度问到,“说来,皇叔让侄儿将蝉衣带来,所为何事?”
提到蝉衣,皇帝的眼色明显就变了。他抬了抬手,似是有什么动作却又觉得不好,便又放了下来,笑着道,“朕的后妃们听说蝉衣名动承国,都央着想看一看。你看,不如让蝉衣在宫中留上一夜?”
闻言,方夙银眼中一冷,嘴角笑容仍是不变,“这于理不合。若是诸位娘娘想看看蝉衣的容貌,不如请画师给蝉衣作画一副即可。”
皇帝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见方夙银面色不好,也就勉强应到,“那朕让宫中画师替蝉衣作画一副。画师画技精湛,定能将蝉衣画的惟妙惟肖。”
“皇叔不用劳烦宫中画师了。”哪知皇帝话音刚落,就被方夙银一口打断,“侄儿明天就可送一副蝉衣的画像来。”
皇帝一口气卡在喉咙,差点就挥袖在面前案上的杯盏扫了下去,却还是生生忍住,硬挤出一个“好”字。
方夙银笑了,也不再多说,叫了蝉衣起来就走。
待方夙银走后,门口的老太监听见里面“噼啦”一阵,还伴着女子低低的惊叫声,他忙回身进殿,见酒杯菜碟滚了一地。那些美人一个个跪着地上,身上瑟瑟发抖。
“皇上。”
老太监走近几步,低低唤了声。
皇帝抬起一双怒目,伴着手掌拍在案上的声音,急吼道,“那方夙银算什么东西!给他一个闲王的位置,就正当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再万人之下,也得在朕的下面!”
老太监低着头跟着应了几声,方缓声道,“闲王如此,可能有两个原因。”
皇帝眼皮一颤,急急问道,“哪两个?”
“第一个,便是闲王对蝉衣姑娘本就有师兄妹之外的情谊。”老太监声音虽低,却不显粗哑。
“你的意思是,方夙银那小子喜欢他师妹?”
老太监微微颔首,“回皇上,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皇帝似是想了想,大约觉得有理,便点头道,“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老太监面带迟疑,慢慢走到皇帝面前,吞吐了半天,才轻声道,“闲王殿下可能知道了当年的旧事。”
贰京城卷为谁冲冠怒容疏这样算是吃醋么?
马车咕噜咕噜在大道上滚动,蝉衣看着闭目养神的方夙银,出声问到,“为何不让宫中画师作画?”
方夙银笑了一声,睁开眼,“你不知道宫中画师都是为谁画像么?”
“为谁?”
“皇上的妃嫔。”方夙银一字一句道,果然见蝉衣脸色微变,“皇上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让宫中画师给你画了像,就是要纳你为妃。”
蝉衣沉默了会儿,然后忽的一笑,反身靠回车壁,懒洋洋道,“那好啊。没有宫中画师,我看你怎么交出我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