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方夙银忙抬手捂住鼻子,乖乖住嘴。
容疏说的对,他们两人从楼上下来时,怡红坊的人没有半分意外,甚至连坊中的妈妈都还扬着帕子吊着声欢笑着让他们下次再来。
两人一路回到王府,此时蝉衣还没有回来。
看着容疏入了房,方夙银侧身对身边的管家道,“你派人去查一查,怡红坊幕后的老板到底是谁。”
——————————————
蝉衣回到王府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赤色霞光把云层渲染的仿佛是在朱砂中浸过一样,从里到外俱是一片红。
她站在王府门口抬头将天看了片刻,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初见孙怡的那一天,心里涌上一声叹息。
拿着方夙银给的腰牌畅通无阻的进了府,迎面走来一个老太监,身后跟着两人,而王府的管家正满面含笑的和那老太监说着话。
蝉衣打量了下那个老太监的衣着,又见管家对他恭敬异常,暗想多半是皇帝身边的人,便朝旁让了让。
说来,若真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千里迢迢从京城到漓城,必然是有什么事情。
方夙银闲王的名头背了这么久,皇帝会有什么事突然找他?
这么想着,蝉衣也不在原地多呆,直接避开大道从旁边小路穿到了栖梧院。
和早上离开时一样,院落中一片安静,她径直走到主屋,往容疏的房里看了看,空寂无人。
正奇怪间,有低低的说话声由远至近传来。顺着声音看去,没多久时间,果然看见容疏和方夙银二人正一边说着话,一边绕过影壁走了过来。
“师傅,二师兄。”见他们回来,蝉衣忙几步迎了上去。
“师妹回来了?”方夙银应了声,接着问到,“尔蓝怎么样?”
蝉衣颔首,“还好,伤养的差不多了。对了,我方才看见有太监从府里出去,可是有什么事情?”
说到这个,方夙银的神情微微一动,却是缓缓勾了下嘴角,道,“是皇上的圣旨,要我择日回宫。”
壹漓城卷艳本倾城色哎,徒弟长大就不好玩了啊(二更)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召进宫。
蝉衣看着方夙银明显淡下的神色,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圣旨上说是择日,并未让你马上就出发。”容疏侧过身,目光转过方夙银的脸,说到。
方夙银微微点头,对二人一笑,然后看着蝉衣道,“待我查出那些人的身份后,就上京。”
次日是个雨日。
蝉衣从床上起来时只听得外面雨声哗啦啦的,她撑起身子朝外面看了看,只觉得屋中光线昏暗的像是晚上一般。
洗漱完毕推开门,雨水被大风吹到了脸上。她伸手擦了擦,扭头时看见容疏一身白衣靠在门边,雨水从屋檐上拉下一道雨帘,他仿佛就隔着雨帘独立浅思的谪仙。
虽然在一个院子,但蝉衣住的屋和主屋没有走廊相连,她便折身回去取了把伞,打着伞到了容疏房前。
“师傅早啊。”蝉衣一边收伞,一边对容疏道。
容疏扬着笑应了声,蝉衣眼尖的看见他把方才把玩的东西收进了怀里,却只是敛了敛眸,没有相问。
“小蝉衣今天起得有些晚诶。”容疏转身朝屋里走去,蝉衣跟上。屋中的八仙桌上早就备好了早点,不过她今天起得比平时晚些,想来这些菜粥早就凉了。
两个人在桌旁坐下,蝉衣转首看了看外面,奇怪道,“二师兄呢?”
“出去会美人了。”容疏拾起筷子,漫不经心道。
蝉衣抽了抽嘴角,拾起筷子想去夹稍远一些的糕点,却在袖子宽大在抬手时不小心撞翻了手边的粥,那粘稠的粥汁一大半都泼在手背上,顿时烫的她连筷子都丢了。
瞧见这动静的容疏眼神一沉,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探身过来直接将蝉衣的左手拉了过去。白皙的手背上,粉色烫痕清晰可见。
“怎么这么不小心?”容疏微蹙了眉,轻斥了一句,左手握紧了她的手腕,右手捏了个决,而后手心朝下压在烫伤的地方。
蝉衣只觉得一阵凉意从灼烫处慢慢渗透,便趁着容疏施术的时候撇了嘴抱怨道,“我以为师傅等了这么久,粥早就凉了,谁知道这么烫。”
“敢情蝉衣在怪师傅不该叫人再把粥热一道?”容疏低着眸,淡淡道。
蝉衣连连摇头,承认错误,顺带大大的恭维了一道。一大段话下来,蝉衣只觉得口干舌燥,却听到容疏轻轻笑了那么一声,这才微松了口气。
容疏这一笑之后,屋中便陷入一片安静。蝉衣被容疏握着手,微凉的感觉之后,是他手掌的温度。
那丝温度似乎顺着手背窜过胳膊直抵心脏,激起细细微微的涟漪。蝉衣抿嘴看着容疏专注的神情,似乎第一次发现他认认真真的时候,竟是格外好看。
说来,从她三岁那年被容疏捡到,跟着他到了东岚,这一呆便是十四年之久。
这十四年来,她对他的认知,就是师傅很好看,师傅很厉害,却没有这么一次,仔仔细细的盯着他看。
之前是没觉得,后来是不敢。
到如今,她也只敢在容疏不注意的时候,静静看上片刻。
不知道是习惯,还是——
“小蝉衣再这么看下去,为师这张老脸也会脸红的。”调笑的声音传来,容疏收了手,却没有看蝉衣,而是返身走到多宝格前取了一个小巧的青瓷瓶,“是为师替你擦,还是你自己来?”
看着容疏靠着架子的懒散身影,念及方才的心魂飘飞,蝉衣假装咳嗽了下,站起身道,“徒儿自己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