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门口,她扭头往回看了一眼,见容疏正抬起手来,头微微低下,正若有所思。
玉清进屋的时候,方夙银正在和李岩说话,具体说的什么她没注意,只是隐隐听见“蝉衣。”“多找找”“好几天”的字句。
玉清将手里的东西先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转身等方夙银说完话,方迟疑了一下,走了上去,“殿下。”
方夙银转头看她,温柔地笑了笑,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揽在耳后,方开口说到,“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多睡会儿?”
感觉他手指的温度落在脸上,玉清似乎顿了顿,才微微笑道,“不了,昨晚睡得早,早上便睡不着了。”说完,她指了指一旁的盘子,说到,“我刚做的柱花酥,殿下尝尝味道怎样。”
“挂花酥?”方夙银缓步走去,略有诧异,“都十一月了,还有挂花么?”
话虽这么说,但方夙银却鼻尖地闻见挂花甜腻的香味。再俯身一看,只见一块一块的栏点依次排开,澄黄酥软,尤是可爱。
见方夙银似乎对挂花酥很有兴趣,玉清柔柔笑了声,说到,“这些挂花是在十月开得正好的时候摘下来晒干的,我找厨房的师傅要了些,做成这柱花酥。”说着,她拾起一块,递到方夙银嘴边,“殿下尝尝?”
东西都到了嘴边,方夙银自然也不好拒绝,便张开咬了一口,嘴唇碰到玉清的手指,激的后者手指微微一颤,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方夙银本也是不好意思,但见玉清这模样,不由得笑了一声,道“还害羞呢?”
玉清垂着头,愈发不说话。
方夙银只觉得心头一阵柔软,又因为吃了挂花酥,唇齿间皆是香味。那香味好似顺着唇舌达到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就好像被香气给笼罩一般。
一片安静中,方夙银抬起了手,将站在身前低着头的玉清轻轻朝怀中一拉。玉清没有拒绝,顺着他的动作靠近他怀里,女子胭脂香从挂花香之中隐隐透出,方夙银忍不住低下了头。
“咳咳,看来为师来的不是时候。”
一阵轻轻的干咳声骤然响起,方夙银忙放开玉清转过身去,见容疏虽是撇开脸的,但却笑的一脸促狭。
“师傅。”方夙银也咳嗽一声,唤道。
容疏应了一声,走进屋来,方夙银这才看见他身后还跟着月纤。
“刚才左思说,有寻到蝉衣的一点儿踪迹。”进来后,容疏也不罗嗦,直接开门见山。
听见蝉衣的事,方夙银的神情一下子就认真了,“蝉衣的踪迹?在哪里?”
容疏说了一个地方,方夙银想了想,正要说什么,就见外面有弟子急急忙忙过来寻容疏。容疏和那弟子说了片刻,转头对方夙银道,“为师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去跟着左思去看看,有消息记得马上通知我。”
方夙银应了一声,就见容疏跟着那弟子匆匆而去。他也不在屋中多呆,转身嘱咐玉清在家等着,自己则出门而去。
哪知他刚转身,就被玉清拉住衣角。他诧异的回过头去,见玉清微微扬着眸,眸子清透如水,“玉清和殿下一起去吧。”
这话倒是让方夙银很是意外。只见他低了低头,看着玉清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微微眯眼问到,“你要和我一起去?”
“嗯。”玉清点点头,然后像是思考了一会儿,再说,“玉清看着殿下日日都在为蝉衣担忱,很想替殿下分担一些。却不知道如何分担,便想着大约只能陪殿下一起去寻找蝉衣了。”
闻言,方夙银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蝉衣不喜欢你。”
“玉清知道。蝉衣是因为在乎殿下才不喜欢我,所以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玉清仰头微笑,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方夙银心下感慨,抬手抚过玉清的脸,轻轻笑道,“若是蝉衣能和你一样就好了。”
听到这话,玉清却笑道,“若是蝉衣是我这样,殿下大约也不会这么担忧了。”
“说的也是。”方夙银含笑放下手,转而牵了她手,口中说到,“那就一起去吧。”
从外面回来已是夜晚。
左思所谓的踪迹,是蝉衣衣服上挂下来的一片布料,在顺着贺兰千的坟一直往下的地方。
因为这山上除了青水流派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而这块布料明显是女子衣上的,所以左思看见的时候很自然的想到是蝉衣。
后来一问,果然是。
而在蝉衣失踪的第二天,方夙银就胆大的开了贺兰千的坟,果然是一座空坟,很明显贺兰千并没有死,泥土中还混杂着人的血迹。
只是,顺着蝉衣身上布料往下寻去,除了矮灌丛之外,并没有可以让人休息的地方。加上天色已晚,方夙银带着玉清又实在不方便,便先回了派中。
玉清回到院中,和方夙银说要去沐浴,方夙银便也没有和她再说,只让她早些休息。
到天更黑了一些后,方夙银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开门的声音。他起身去看,见玉清正关了门,返身朝院子外走去,脚步不急不缓。
方夙银站在窗边迟疑了片刻,只是笑了笑,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而另一处,月纤从房间出来,从小道而行到了后山。同样的地方,此时等着不同的人。
瞧见那个人影,她眯了眯眼,烦有些不悦道,“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叁东岚卷情不知所起怎样,可否销魂?
窗外是浙沥沥的雨,整片天空一片灰蒙,大早上的,屋中都要点着灯才能看的明晰。
贺兰千撑着床向外看去,巴掌大的地方,一转头便看的清清楚楚,除了那些陈旧的家具,除了躺在床上的自己,再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