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有兴趣的看着孙怡扭捏的坐了下来,蝉衣的视线滑过她的肩,然而抬手按着唇打了个呵欠,才慢悠悠说到,“孙姑娘连这样一件衣服都接受不了,何以能入得烟淼楼?”
闻言,孙怡愣了下,眼色沉了沉,而后像是决定什么般放下手来,任衣领顺着她滑腻的肌肤慢慢滑下。
“我只是不太习惯而已,不是不能接受。”
看着孙怡的举动,蝉衣眨了眨眼,终是坐直了身子,视线落往她脸上,淡笑着开口,“孙姑娘为何一定要入烟淼楼?”
孙怡抿着唇没有马上答话,似是回想了好一会儿,才将自己的事说来。
原来这孙怡本是大家闺秀,前几个月由父母做主,嫁到了漓城首富李家。李家公子李明朗生的仪表堂堂,待人也算和气,这孙怡嫁了人自然会以夫家为主,加上李公子之前对她也还不错,渐渐的喜欢上他也不是个不可能的事。
只是,当孙怡将心完全交付给了李明朗后,李明朗却慢慢的不搭理她了。而是今日去一下怡红坊,明日里去一趟存香院,周旋在各色美人之中。
说来,男人爱逛勾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像孙怡这种大家闺秀,自然不会冲到妓院去抓人,便日日在家中以泪洗面,等夫君每夜归来。
再后来,李明朗连晚上都不回来了。前段日子还肯和孙怡假以辞色,现在连话都懒得说,回来的唯一事情就是取钱。孙怡急了,四处打听,才知道李明朗这些日子天天歇在存香坊的飞雪处,更听说,他要给飞雪赎身。
“直到今日夫君回来,我追问他那个飞雪哪里好?不过一个风尘女子,为何他迷恋至此。你知道他如何答我?他竟说,就是因为她是风尘女子,所以她有的我都没有,而我会的琴棋书画她一样也不输给我,甚至比我更精。还问我,你说她哪里好……”说着,孙怡抬手捂了面,指缝间有泪滑落。
蝉衣听完,在旁瞧着她这模样,微微叹了口气,取了一块干净帕子递给她,问到,“你难道不知道李明朗这人在漓城可是出了名的风流?”
孙怡接了帕子擦了泪,才哽咽着道,“自然听说过。说他喜欢流连花丛,但他从没有往家中带一个人,也没有给任何人赎过身。我只道是他混迹惯了,而他既然肯娶我,给我一个李家少夫人的位置,证明我在他那里还是有个不同于别人的地位。可是现在,现在……”
“现在他不仅长期留在飞雪那里,还要给她赎身,所以你急了?”蝉衣接过话,淡淡道。
孙怡颔首,一双眼红肿着,“他既然说我没有风尘女子的味道,那我便入青楼!待我学到了,他怎的还会去看那个飞雪?”
这么说着,孙怡的目光直直的看着蝉衣,泪眼中的坚定亮的吓人。
“你这只是赌气。”蝉衣玩着手里的杯子,嘴角轻勾道。
“不!”孙怡答得斩钉截铁,接着,她站起身来,竟直直朝蝉衣跪了下去,“我知道蔷薇姐不在时,都是由你掌管烟淼楼。蝉衣姑娘,求你收了我吧!我所赚的银两一分不要。只要你肯让我呆在烟淼楼跟着其他的姑娘们学习就好。”
蝉衣微低了眸看她,视线半分不移,就这样看了许久,她终是倦懒抬了抬袖,曼声道,“那你可会后悔?”
“不会。”听出蝉衣口中的松动,孙怡抬起脸来,有些藏着的惊喜。
蝉衣点了点头,转向一旁的蕊儿,说,“那就带孙姑娘去三楼那间空置的房间安顿下来吧。”说到这儿,她又看了看孙怡,道,“你既然入了烟淼楼,便不能再用孙怡这个名字了。你想叫个什么名儿?”
孙怡沉吟片刻,答道,“飞霜。”
蝉衣微张了口,而后不着痕迹的拿袖子挡了。
这姑娘是多嫉妒飞雪啊,连取个名字都得压住她。人家是雪,她是霜。得,一块下来直接砸扁。
等蕊儿将孙怡安顿好,折回来看着蝉衣欲言又止,看的蝉衣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道,“你有什么就直说。你那眼神看的我晚上都睡不好觉。”
蕊儿没像平时那般和她争辩,而是义正言辞道,“那孙怡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还嫁做人妇,姑娘你怎样也敢收?”
蝉衣伸了个懒腰,而后半转过身来,一双凤眸中暗光流过,“她这是铁了心要到青楼。我若是不收,怡红坊会不收?还有那些二流三流的青楼会不收?好歹她在烟淼楼不会出什么大事,她若真是到了别家,保不住贞洁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命。”
闻言,蕊儿皱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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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怡以飞霜的名字在烟淼楼住下了。
而同一时间,漓城发生了两件事。
一是,李家少夫人失踪。众人只道是大约受了李明朗要纳妾的刺激,偷偷回了娘家。
二是,烟淼楼新收了一个女子,名唤飞霜,是一个极文雅的艺妓,尤擅的一手好字。
因为这两件事发生在同一时间,总有些人会不自觉的联系到一块儿,再加上那日孙怡在烟淼楼前闹那么大的动静,有好事的人就猜,这飞霜怕就是那李家少夫人呐。
只不过,没多少人见过李家少夫人,而烟淼楼又不是随便能闯到。所以,这传言揣测只是揣测,谁也不知道真假。
壹漓城卷艳本倾城色闹婚宴
再见到陆萧乾,是在一个月后。
蝉衣以为他早就回蕲州了,所以在衣料店见到他时,很是惊讶。
彼时,陆萧乾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俏佳人。柳眉杏眼,娇柔明艳,正扯了一块胭脂色绣荷花的布匹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