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衣去了哪里?
贺兰千心头疑惑,下了床去看,刚挪到门口,就见大门被人从外推开,蝉衣刚刚收了伞,乍然瞧见一个人站在屋中,还小小受了下惊吓。
“你这一声不吭的站在门口,是吓人还是吓鬼啊。”将手边的伞随意搁在一脚,蝉衣提着一篮子的草叶走了进来。
贺兰千退开一步,见蝉衣散在身后的头发都湿了一半,再往下,素色衣裙也半湿透了,隐隐显出女子曼妙的身姿。
“我说贺兰大公子,我要换衣服了,你敢背过身去么?”蝉衣擦起头发,半转过脸来,抬眸一视,眸光幽媚,好似黛眉含情。她本就肤白胜雪,颜色卓绝,此番配上这般神情,着实让人心弦轻动。
而贺兰千听到这话,只轻笑了一声,就转过身去。蝉衣就背着他,不急不缓地换了衣服,又将头发挽了起来.再回身时,见贺兰千仍是背对着自己,便提了一旁的篮子往另一边走去,经过他的身边的时候,顺手拍了拍他的肩,烦为正经地点头道,“礼义廉耻学的不错。”
贺兰千顺手握了她的手腕,而后皱了皱眉头,道,“下大雨,你出去做什么?身上这么冷。”
“咦,你还会关心我,真难得。”蝉衣转眸一笑,眉眼弯弯,而后顺着他手握的方向推进一分,堪堪拍在他胸口之上的那道伤口,“我要是不冒而出去,你就一辈子在这儿躺着吧。”
听到这话,贺兰千往她身边的篮子看去,这才看清楚是一篮子的药草。有一样贺兰千听蝉衣说过,是只有在下雨天才会出现的。
“这些……你为何一定要救好我?”
闻言,蝉衣两手忙着整理药草,头也不抬地回答,“你就当报你好酒践行之谊吧,而且,在山上的那段时间,你待我也不算差。唔,再往前算,岂不是还有一个救命之恩?我不过就采了些药,你真的不用太感动,真的。”
蝉衣的话明显带着玩笑的意思,贺兰千却听得心头一涩,冷惯的心也禁不住动了动。
他忽而想起月纤来,想自己曾用了八九分真心待她,换来的却是背后一掌。
而蝉衣呢?他只是利用她,她却以德报怨,把自己这个在鬼门关溜达的人一把拉了回来。
“你还是回床上躺着吧,我熬好药再叫你。”见贺兰千一直站在原地,蝉衣瞧着他一副血色都没回来的样子,生怕下一秒他就昏厥过去。啧啧,那她一定把他扔在地上,这么大的人,拖回床上简直要命。
听见蝉衣的话,贺兰千微微眯了眼,轻挑嘴角,道,“蝉衣,我忽然觉得——”
“觉得什么?”蝉衣扭头看他,眸带困惑。
贺兰千却是一耸肩,笑道,“没什么。”
蝉衣白他一眼,拢了拢药草转了出去。
贺兰千回床上躺了不知道多久,到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他一抬眼,就看见蝉衣端着药碗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前。
“起来喝药了。”蝉衣在床边坐下,将手中的碗递过去。
贺兰千瞧了这药汁一眼,即便这些日子一直在喝,现在闻到这个味道还是反感的要死。
“重病患者,无法自理。”看着那褐色药汁,贺兰千将眉头一皱,往后靠回床头。
蝉衣眼角微抽,视线扫到他手臂,哼道,“你手又没断。”
贺兰千抬头看她,眼角一挑,正经答道,“手软。”
蝉衣气急。
本来她是打算把药丢在一边,贺兰千爱喝不喝。但是——
蝉衣仔细看了看贺兰千的表情,决定亲自喂他。
有什么比逼着一个不喝药的人喝下药更让人开心的?
好吧,蝉衣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小邪恶。
这么想着,蝉衣托了碗,靠近了贺兰千,眉梢淡掠,唇角微扬,笑的极好看,“那我喂你?”
贺兰千眼皮懒懒一抬,然后也不推辞,就爽快的点了点头。
蝉衣舀了一勺,惯性地吹冷了才送到贺兰千唇边,贺兰千皱了皱眉,仍是咽下了。
如此三次,贺兰千吞下一口,看着蝉衣又去舀,便忽的笑了出来。
被笑的莫名的蝉衣抬头看他,凤眸轻挑,声音凉凉,“你这是好透了?笑这么开心。”
贺兰千摇摇头,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姿势,“我忽然想起之前做何迁时,你也曾这么——照顾过我。”
听到这话,蝉衣斜斜抬了下眼,鄙夷道,“假冒何迁也不知道收敛一下。前后变化那么大,那些师兄弟真是睁眼瞎,竟然没瞧出你是个假的。”
“哦?”闻言,贺兰千烦感兴趣的一转眼,问到,“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蝉衣敲着碗,不知道是在思索还是在干什么,语气慢悠悠道,“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知道你不是原来的何迁就对了。”
贺兰千赞道,“果然聪明。”
“嗯哼,敢情你以为我多笨。”说完,蝉衣将勺子扔进碗里,“你爱喝不喝。”
见蝉衣似乎要倒药,贺兰千心中暗笑,抬手拿过了碗,仰头一饮而尽。
蝉衣看的连连咋舌。
可是,下一秒,贺兰千就将碗搁在一旁,忽的欺身而上,在蝉衣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袭上了蝉衣的唇。
一阵呆愣。
蝉衣感觉他似乎咬了咬嘴角,疼的她微微开口,那苦涩的药汁便一滴不剩地渡了过来,苦的她一把推开贺兰千,差点一口吐了出来。
“怎么样,知道苦了吧?”瞧见蝉衣的模样,贺兰千懒懒靠回床头,抬手轻轻擦了嘴角,那姿势由他这个本该病重的人做来,竟然格外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