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夙银闷了半天,见容疏又回到平常的笑容,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一字一句道,“师傅果然乐观。”
叁东岚卷情不知所起咱们俩果然同病相怜
贺兰千被蝉衣扶着在刚刚清理过的床上坐下,接着,又看见她不知道从哪里抱出一床棉被盖在他身上,顿时有些惊奇道,“我倒是没想到你还绞免三窟啊。悬崖底下居然都有你的房,啧啧,脸吃穿用度都一应俱全。”
蝉衣正在擦拭桌面,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撤嘴道,“小时候练功不认真,为了逃避责罚,就到处躲藏。后来在这里发现了这么一间草房,想着估摸以后会经常过来躲避,就干脆偷了些被褥什么的过来。”
贺兰千摸了摸盖在身上的被子,眯了眼笑道,“现在是造福我这大难不死的人。”
“放心,祸害不容易这么死的。”蝉衣擦完桌面也擦了擦茶杯,方扔了抹布,转身对他说到,“你好好躺着,我去烧点水。”
贺兰千笑,颔首赞道,“当真是贤妻良母,谁娶了你都是福气。”
刚刚走到门口的蝉衣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也懒得分析他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只是微微一挑眸,笑到,“不如你娶了我怎样?”
贺兰千没有说好或不好,只是靠着床头道,“那也得等我好透了,不然如何洞房。”
蝉衣“啧啧”两声,出了门。
因为这一天一夜太过劳累,又加上重伤未愈,贺兰千整个人都处于虚脱状态。此番一歇下来,便觉得满脑子瞌睡虫齐齐钻了进来,于是,本是要等着蝉衣烧点热水的,结果却靠着床头睡了过去。
贺兰千是被疼醒的。
他睁开还是想黏在一起不愿分开的上下眼皮,入目便是蝉衣精致的侧脸,被灯光晕染出一层浅浅的光华。耳边又几缕发丝垂落下来,给妩媚明丽的模样增添了几分温婉。
贺兰千视线落在她脸上,一时忘了挪开,直到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他才毫了眉,身体也跟着动了一动。
察觉出手下的动静,蝉衣侧过头来,一双眸子被烛光映的清透,“哟,醒了?”
贺兰千目光下移,落在她手上染了血的帕子上,口中问到,“你这是在做什么?”
蝉衣用空着的手指了指他身上的伤口,耸肩说到,“给你清洗伤口。”
贺兰千眼中动了动。
蝉衣见状,连连摊手道,“可别太感动哦。我只是闻见这血腥味着实不爽快,便委屈一下给你做个丫鬟了。记得以后好了送我一颗夜明珠,就是废帝寝宫的那种大小。”
贺兰千笑了笑,没说话。
将手中的帕子再浸透了一番,蝉衣转身向下指了指,扯着唇似笑非笑道,“还要我帮忙么?”
贺兰千也勾了唇笑,深褐色眼眸懒懒将她看着,“你要代劳我也没意见。”
呵呵笑了几声,蝉衣将帕子轻轻扔在他身上,转身朝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笑着说到,“等你娶了我我再服侍你吧。”
贺兰千笑了笑,看着蝉衣出了门,才弯身松起帕子。温温的感觉,不知道是水温还是蝉衣手上的温度。
等贺兰千稍稍清洗了一遍,蝉衣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对于贺兰千这种许久未曾进食的人来说,这碗粥可谓是让他胃口大开。
看着贺兰千一勺一勺喝着粥,蝉衣绕到桌边坐下,一手撑了下颌将他瞧着,直到他一碗粥见了底,才笑着问,“怎样?”
贺兰千搁下碗,冲他掀唇笑道,“味道还不错,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个。”
蝉衣眯了眯眼,微微低了声道,“我是问你,这米坏了没?”
没想到蝉衣会说这么一句话,贺兰千一时有些愣怔。
瞧见他这副模样,蝉衣支起身子,感叹道,“这还是在墙角的缸里找到的。唔,记得是我在离开青水之前搁在这儿的,不过两三年吧,应该没坏。”
两……三年?
贺兰千忽然觉得肚子有点疼。
看着贺兰千暗下的脸色,蝉衣忍不住笑了出来,走过去收拾了碗勺,而后转过身道,“这米是前两天才搬下来的啦,便宜你了。”说罢,笑嘻嘻的出了门。
看着蝉衣离开的身影,贺兰千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晨光透过薄薄的窗纸落在床榻前,有凉凉的风从窗缝之间穿透进来,将地上那片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进来的落叶吹得飞了起来。
因为贺兰千昨天睡了很久,今天被这亮光一晃便再也睡不着,当下起了身,却见蝉衣正趴在床榻边,似乎睡的正好。
他低头看了许久,似乎没想到那般明艳的人,睡着的时候也可以这么柔和,不由得多看了一会儿,连带着自己的眼神都软了下来。
微微探出手,似乎带着些下意识的动作,贺兰千轻抚过她的发顶,嘴角轻轻扬起一分。
他想起昨日自己匿身于草丛之中的时候,看见蝉衣忽然走了过来,左右寻找,衣角被风吹了起来。
说实话,到他开口那一刻,他都没想到蝉衣真的是来找自己的。
正如他所说,他想过无数个会找到自己的人,唯独没想到她。
微微眯了眼,贺兰千从一旁扯过外裳给她搭上,自己则靠回到床头,一边盘了腿,一边运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兰千再睁开眼的时候,蝉衣已经醒过来,正撑着颌,饶有兴趣地抬头将他看着。
或者说,是看着他的胸口。
“我瞧着你这伤口比昨天也没好多少。我手头着实也只有些跌打损伤的药,你这伤的这么深,看来还得另外寻药。”见贺兰千睁眼看着自己,蝉衣微微一笑,眼眸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