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付饶家门口,湛清澄忍不住拉住他,“饶饶,我有点紧张。”
付饶没想到湛清澄也会有“紧张”这种情绪,又一想,这正说明她在乎自己,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他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别担心,你知道小舅,季然都在,而且我爸妈很好相处的。”
湛清澄看着他喜笑颜开的样子,抿了抿嘴,谁家见家长选大年初一,还是全家人一起见,也太奇怪了。
付饶没有拿钥匙开门,抬手按了门铃。
很快门就开了,季然站在门内,穿着拖鞋,一脸调侃的看着他们俩,“你们这是在玩回门吗?怎么不用钥匙?”
湛清澄一看到熟人,立刻心安了不少,狠狠挖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季然伸手把她拉了进去。
房子的格局很简单,一眼望过去是超大的客厅,左边客厅和饭厅做隔断的是一副宽大的水晶珠帘,付饶打开旁边的鞋柜,从里拿出一双粉色拖鞋放在湛清澄脚下,“新的。”
湛清澄鞋还没换,一个穿桃红色毛衣的身影从左侧闪了出来,她看到门口的湛清澄,在湛清澄还在犹豫怎么叫她的时候已经先一步开口,“这就是清澄呀,可算见到人了。”
口气相当的随和,熟稔,湛清澄看向付饶,付饶连忙介绍,“我妈。”
嗯?湛清澄心中一喜,这个阿姨看样子很好相处,“阿姨您好。”
“先换鞋,进屋再说话。”付饶的妈妈热情的招呼道。
客厅很大,摆着一套白色的真皮转角沙发,电视里开着,正在闹哄哄的重播着昨晚的春晚,周超左手端着碗,右手拿着筷子,从厨房里走出去,看到湛清澄,立刻把碗凑到她面前,“你来的正好,闻闻这味,多鲜。”
湛清澄看了一眼,原来是饺子馅。
“饶饶,你好好招呼人。”付饶的妈妈给湛清澄指了指沙发,“你们先去看电视,等会咱们再说话。”说完就钻进了厨房里。
湛清澄奇怪,小声问付饶,“怎么大家都在厨房里?”
付饶拉着她走到沙发那里坐,“我家的传统,大年初一,每个人都要做一样,我小舅——年年只会拌饺子馅。”
“是吗?”湛清澄睁大眼睛,她从来没机会和一家人一起过年,每年都是自己和刘龄两个人,“那季然做什么?”
“他呀,”付饶笑着靠在湛清澄耳边说,“他西餐拿手,中餐就不行。”
湛清澄听付饶大概说过,他的外公已经过世,而父亲的其他亲戚都在首都,我们中国人都讲究落叶归根,付饶父亲家祖籍在那边,所以这两年,连季然的父母也离开了l市。
门铃又响,付饶赶忙站起来,“一定是我爸把我外婆接来了。”
付饶去开门,湛清澄也赶忙跟了过去,老人来了,她当然要迎一下。
首先进来的应该是付饶的父亲,他是附近水利规划设计院的院长,两道浓眉,微微上扬,看上去不怒而威,而他旁边的老人,穿着中式的斜襟衣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竟然是个熟人,“周,周奶奶。”
周奶奶看到她,立刻笑着招手,“丫头快来扶我。”
“外婆,你们认识呀?”付饶走到另一边也扶上老人。
“那当然,丫头一点点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
这位周奶奶正是曾经买过红薯给她的那位,这世界真是太小了,湛清澄后来也常常见她买菜,却没想到这位就是付饶的外婆,那她就是——周超的妈妈?
这一刻湛清澄才猛然想到,周超大概也算是老来子。
“想什么呢?”有人摸上自己的脑袋,湛清澄回头,周超把一个杯子递给她,“喝点果汁。”
湛清澄凑过去小声说:“我认识你妈妈你知道吗?”
“是吗?”周超挑挑眉,靠近她小声说:“等会我们一起走,我有话给你说。”
湛清澄点头,刚想问什么事,就被付饶拉走了。
付饶家,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家庭,规矩很多,付饶的爸爸看上去严肃,但是没想到却是做的一手好菜,从进门后一直在厨房忙碌,而其余的人包括付饶的妈妈都在客厅饭桌上包饺子。
看样子自己和付饶的事情,已经给这家人报备过了,所以大家待湛清澄都很和气,付饶的妈妈也没有问她家里的情况。
饭桌上,付饶小声对湛清澄说:“其实我们不是在意吃什么,而是一家人在一起的这种感觉,你明年三十过来,更热闹。”
湛清澄吃着饺子,忽然心中有些酸涩,就算再热闹,这也是别人家,而她和自己的妈妈,却无法有这样的家庭温暖,乱糟糟的热闹。
这一刻,她好像忽然有些明白了,刘龄总是怀念丈夫还在的时候,以前每年过年,她都要说起爸爸还在的时候会怎样,她会做他吃的菜,然后又说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看着电视包饺子。
刘龄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热闹和快乐,只是后来没有了,所以现在她选择包容,原谅,大概也是想大家能够找回曾经湛家的快乐。
我们中国人,是家庭观念每次重的民族,湛清澄这种海外华裔,根子里是没有这种经历的,但此时,亲戚这种东西,她好像有些理解了。
晚上,周超送他和付饶回家,周超让付饶先上了楼,说有话和她说。
周超看着付饶上了楼,打下车窗,点了支烟,“你表姐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最近好多人来求情,连我妈妈也开始给她说好话了。”湛清澄心中自然是郁闷的,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可是反而大家都让她高抬贵手,她觉得自己很无辜,很气闷的把早上的事情和周超学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