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全家注意力都在母亲和新生儿身上,被寄托在外婆家的杨阳觉得自己被忽视了,而现在,父亲竟然把罪魁祸首递到他面前,让他看有多漂亮,是成心不让他好过吗?
杨阳愤愤地看向父亲怀里的小婴儿,下一瞬,心情大好。哈哈,这个叫做妹妹的生物,长得跟猴子似的,小脸红通通、皱巴巴,眼睛眯成一条缝,怎么看怎么像营养不良的猴子,老爸竟然违心地说她漂亮,简直是自欺自人嘛。一想到从今后,他们四个出去,人家都夸他和爸爸妈妈好看,而这丑不拉几的猴子妹妹只能躲在后面吃香蕉,杨阳就禁不住乐出来。
床上的杨乐怡被儿子脸上的笑容慎得慌,她看了眼同样茫然的丈夫,后者只朝他耸耸肩,表示看不懂儿子表情。
杨乐怡知道儿子对突然多出个妹妹心生抵触,也知道怀孕来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孩子的感受,心生愧疚,便朝他招了招手,“杨阳,到妈妈这里来。”
杨阳走过去,杨乐怡摸着他的头,轻声问,“杨阳,你是不是觉得爸爸妈妈只爱妹妹不喜欢你了?”
被猜中心事的杨阳抿紧唇,沉默不说话。
杨乐怡叹口气,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傻孩子,你和妹妹都是妈妈的宝贝,妈妈一样都爱。你比妹妹早一点来妈妈身边,比她多享受了8年我们的爱,不会跟她计较这几天,对不对?”
被母亲这么一说,杨阳也觉得自己比这个小猴子幸福,他都被爸妈疼了8年了,她才姗姗来迟,哼,既然这样,他也懒得跟她计较这么几天了。
杨乐怡看儿子想通了,便示意丈夫把女儿抱过来,放到杨阳面前,“宝贝,你帮妈妈抱一下妹妹好吗?”
杨阳手足无措地瞪大眼,不敢伸手去接。杨乐怡却不顾丈夫担惊害怕的眼神,执意要把女儿交给儿子。她看着儿子,眼神里是信任和鼓励。
在母亲满满的期许下,八岁的杨阳终于颤巍巍地伸出手,如捧着圣物一般抱过唐糖。就是那么巧,刚刚还在呼呼大睡的婴儿霍地睁开了眼,那双乌黑的大眼聚精会神地凝视着杨阳,下一瞬,她嘴一咧,绽放出灿然的笑容。
那个笑容干净纯真,一扫杨阳多日的不快和疑虑,他把她贴紧自己,耳边是母亲的交待,“杨阳,你是哥哥了,以后你要照顾妹妹哦。”
那一天起,杨阳成为最称职的哥哥,代替忙碌的父母承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
唐糖牙牙学语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咯咯地笑,挥着小手兴奋大叫“杨阳、杨阳”,清脆有力,还伴随着噗噗流下来的哈喇子。
因为她一句“aria做的土豆好难吃”,忙着sat考试的杨阳立即抛下课本,研究起中国菜。因为她困惑地问,“杨阳,你去了assachetts,学校里再有男生追我,谁帮我挡?”他便放弃it递来的橄榄枝,选择离家更近的加州大学……对他毫无下线的宠妹行为,好友孟非扬归咎为“恋妹痞”,连他成天嘻嘻哈哈的老妈都紧张地问丈夫,“永宁,你说儿子对唐糖的感情,会不会真的不正常?”
其实,他自己也曾困惑过,可当遇见真正的爱,他才发现,爱情和亲情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对着唐糖,他会关心,会爱护,会努力让她开心快乐,可面对爱的那个人,他会赌气,会跳脚,会傻子一样笑,会倾尽所有只想让她幸福。
想到那个人,杨阳不禁皱起眉头,时至今日,她的幸福与他何干?
唐糖看他剑眉紧锁,以为他是难过自己说不谈恋爱、不结婚的言论,便摇他的手臂,佯装不高兴,“哥,你是不是很想把我早点嫁出去,好甩包袱啊?”
杨阳收回思绪,长叹口气,“傻瓜,你什么时候都不会是哥哥的包袱,我只是觉得都过去五年了,你该放下心去尝试一段感情,找个喜欢的人,谈一场恋爱。”
听着他的话,沙发上的唐糖慢慢蜷缩起来,她把头埋进膝盖里,很久很久才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要再来一次。”
杨阳难过地凝视着她,想起那一年,他在医院的天台找到失踪的她时,她也是这样,像个婴儿般紧紧抱住膝盖,蜷缩在墙角,用一双恐惧的大眼望着他,哽咽道,“哥,我怕……”
那是她第一次叫自己哥哥,却是他永远不想寻访的回忆。
长长舒口气,杨阳心疼地抚摸她柔软的头发,没有再做任何劝道。他知道,她心里的死结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开的,只希望有一天,有一个男人,能用厚重的爱去打开她的心结,让她勇敢、坚强,真正开始新生命。
唐糖摘下纱布已经是一个礼拜以后的事。不过,为了尽快适应工作,她只在家休息了两天,便带病上岗。原本,她还担心上次不经审批做手术会引起院里不满,哪知回来后非但没被批评,高时江和主管医疗的副院长还着实表扬了她一番。
事后,她才从张凯那里知道,原来宋博彦在聆讯时主动承担了一切责任,声称她是被迫参加手术,对她手术方案更是给予绝对好评,并告诉聆讯组,她事发后主动提醒了他应该补报手续,是他自己疏忽了,而且他还因为不满她对自己“应该严格执行规定”的谆谆教育,撞伤了她的眼睛。
如此遵规守纪的典型,院里自然不会惩罚,至于宋博彦,则是被院务口头警告,扣除当月奖金。
唐糖没想到他会如此维护自己,虽然知道一月奖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心里仍存感激。一直想着要好好谢谢他,可奇怪的是,这一周她在医院进进出出,硬是没碰见宋博彦,最后她终于忍不住问一起吃饭的张凯,“这几天怎么都没见到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