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嫽常在意味深长地眸子,我深感疑惑。
“帮我?你想怎么帮我?”
嫽常在有气无力地冷笑一声:“你不是想用假死的方式,以免后顾之忧吗?只要我提前报丧,冷宫里就只剩你一人,到时,我就可以装成你的尸体,蒙混……”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惊声打断,冷汗顺着额前大颗大颗地落下。
嫽常在微启唇瓣,淡淡瞥了我一眼:“我是个要死的人了,还有什么是豁不出去的?”
“可是这种办法……你让我如何安下良心?”
我猛地起身,言辞激烈地对嫽常在喊道。
嫽常在不耐烦地抚了抚耳朵,侧头看向我:“良心?良心是最不打紧的,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人是鬼,都得利用起来。”
说着,嫽常在扶着桌案缓缓起身,不过只是稍微动两下,整个人便像被水浸湿一般。“你且好好想想。不过这法子得在我死之后,你只需托人,提前买通负责收尸的尸官便行了。”
嫽常在一番话令我大受震撼,以至于完全没听懂她的意思。
临出门前,嫽常在再次看向我:“你用不用得到我,是你自己的事,只是不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都无法改变我将死地事实。”
我心头一紧,匆匆叫住她:“若是……若是如此……你一辈子都无法认祖归宗!一辈子都只能被当成我的尸身……”
嫽常在闻言,眉眼一弯,却笑得十分凄哀:“你且以为……冷宫出去的女人,还有认祖归宗的可能吗?别傻了。”
说完,嫽常在才缓步推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我呆坐在屋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嫽常在一席话,像是一记狠狠地鞭子,死命抽打在我的心头。
对于我这个现代人而言,此法实在称不上人道。我想拒绝,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是有句话说吗?不要试图拯救一个真心想死的人,如此做,对他来说并不公平。
很显然,嫽常在变成了这个真心想死的人,而我,则变成了要做出选择的旁观者。
……
之后又过了几天,展自飞再次上门,手上还提了一些羊角蜜和裹了糖稀的野梅子。
一见我,展自飞便开门见山道:“我帮你。”
说着,他将手中的吃食整包递到我面前,眼神也变得格外炙热。
我有些惊讶,恍惚间接过了递来的油纸包:“展大人怎得想通了……?”
展自飞喉间微微滚动,轻咳一声:“皇上待您并不真心,您待皇上也无情谊,如此,也算得上重新来过。”
说完,展自飞眼波流转,直直看向我:“说吧,您想怎么做?”
我下意识看向门口的章台和胡三江,继而朝展自飞使了个眼色,将他领进了厢房。
这一次,展自飞明显轻车熟路了许多,亦无头一次时的拘谨。
进屋后,我将我得想法以及前几日嫽常在所言,一一转述给了他。
展自飞闻言,果然大为震惊:“李氏……真的这样说了?”
我无奈颔,眼中依旧是藏也藏不住地神伤。
原以为,展自飞听后会同我一样,感叹嫽常在的不幸,并从根本上否定掉这个提议。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展自飞听罢,只稍稍思索片刻后,便点头赞成。
“展大人……你……?”
我惊讶于展自飞的波澜不惊,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拿了圣母属性?
展自飞坚定地看向我:“李氏的提议,于您,于她都好。既然她已到了油尽灯枯时,又主动提出要帮你,不如好好将其利用起来,别驳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展自飞说这番话时,语气始终淡淡,让人不禁恍惚出神。
一个人的死,对他们来说难道就这么不重要吗?
我刚要出言拒绝,展自飞却抢先道:“娘娘,您实在不必心有不安,皇上不许太医出入冷宫医治,李氏……李氏恐怕……”
我当然知道展自飞所言在理,只是要利用一个将死之人……于我而言还是很难接受的。
展自飞见我脸色沉,也不再逼我,只轻叹口气,淡淡道:“我会和奉六公公先拟个大致的计划出来,您大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展自飞朝我欠身抱拳,稳步退出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