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风斋遇上周时慕,是岑声声始料未及的事。
不怪她大意,只是按照常理,他们课题组只是和云翎一个系列产品的分支内容合作,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公司领导层直接对接的情况。
往常也不是没有同外单位合作项目的经历,通常情况下,项目合作也最多是双方的技术负责人对接。
所以,从上午被告知和云翎这边项目合作时,哪怕知道周时慕是云翎的老板,岑声声也完全没有多想。
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碰面。
她也没想过做心理建设,更不知道能如何补救。
她现在就感觉头顶悬着把摇摇欲坠的尖刀,随时都可能落下来,将她身上藏得所有秘密都公之于众。
其实她并不是介意周时慕如何看待自己,但她不想让自己一直信赖尊敬的老师对自己有偏见,更不愿意因为自己男女关系的问题给实验室的工作带来麻烦。
此刻境况完全扼住岑声声的命脉,她手足无措。
可她真的也很无辜。
跨年夜那晚的事,她回来都连着做了几次噩梦了
那晚晚风吹得她抖,震山轰鸣声早淹没了她的理智与矜持,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她误将周时慕认做靳逸琛,冲动上去紧紧抱着人不松手,直到她听到另一辆车的轰鸣声才退开。
后来他们一群人拥在一起庆祝,靳逸琛因为来得迟没有看到那荒唐一幕,可除了他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证了她紧紧拥着周时慕的画面。
她不确定,在那些人眼里,是会觉得她只是单纯的认错了人,还是觉得她故意而为之。
对于当时周时慕也没有推开她这件事,岑声声后来回去想了很久。
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对方也觉得她就是故意勾引,所以才会不动声色地想看她表演。
毕竟有些事情,涉及到朋友,从他口中说出来,不如对方亲眼看到。
不过她松开的及时,靳逸琛最后也没有看到。
估计是顾忌靳逸琛的面子,后来其他人也没有当面提这个事。
但不提这个事儿,并不能代表他们会忘记。
那晚实在混乱,靳逸琛似乎也一直兴致缺缺,后来没过多久就送她回去了,从头至尾,她连同周时慕道歉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一屋子的人,云翎那边的好几个研究员,以及张景同和她。
岑声声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直往人后躲,可最后还是被安排在张景同和林哲辉中间的位置坐下。
而张景同的右手边,则是周时慕。
非常近的距离。
“声声。”
“声声”
张景同连着叫了她两次,岑声声才慌张回过神。
他同周时慕谈话的空档,右手随意地拎了下桌上的茶水壶,“声声,叫服务生帮我们重新加点茶水,没了。”
正是内心激烈斗争的时候,这会儿让她出包间,岑声声颇有种临时解脱的缓冲感。
她无声地点头,连忙起身,几乎是逃荒一样地拎着茶水壶出了包间找人接水。
晚餐高峰期,这个时间点和风斋正是人手紧缺的时候,不出声压根不会有工作人员主动帮助,岑声声故意在外绕了好几圈,最后才自己去找开水壶装热水。
直到紧张的情绪减缓,她才慢吞吞再进屋里,从离门边最近的位置开始,敛眉低头顺次给落座的各位添水。
这过程里,她再次听到张景同提及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这次不是给她安排活,而是夸她。
非常夸张的那种。
“声声啊,毫不夸张的说,那真的是我在京大这几年带过的最聪明的一个学生了。”
“时间真快,一晃就研三了,我都舍不得她毕业。”
“一点就通,非常有自己的想法。”
“小姑娘看着娇气,实际上皮实的很,懂事儿,还非常抗压。”
“呦,那适合读博诶。”是林哲辉的声音,很真情实感的一句感慨。
“师兄你再加把劲儿,把岑同学再诓下来继续读博啊”
张景同先是应和了一声,再一顿又觉得不对劲儿。
他转头瞪了林哲辉一眼,笑骂他,“诶你这话说的,什么叫诓啊,别搁这胡说八道”
张景同这么浮夸的夸她,岑声声只觉得心虚、承受不起,连耳垂都烫。
不过最后林哲辉的玩笑话,倒是说到她心坎里了。
看来尤其是读过博士的人,更加知道读博是个苦行,都得靠诓才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