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老人盯着掌心陷入沉思,眸中闪现浑浊的微光。
良久,老人仰天长叹,“罢罢罢……”
一路上,二人皆无言无语,云初师虽面上喜形于色,但眸光暗沉,各怀心事各有所思。
立于清桑河拱桥上,望着一路无问东西随意漂流在清桑河上的花灯。许是适才那碗汤面,云初师觉得身子暖和和的,闭上双眼,感受拂过脸颊的凉风,甚是惬意。
“连漂浮的灯都这般随心。”子桑宁望着河上漂浮的花灯,目光微闪,蓦地开口。
望着身旁的他,云初师眼尖地现子桑宁的额间竟有浅色胎记似花钿,不细看还真瞧不出来,饶是给额下那双桃花眼添了几分风情。
子桑宁注意到了她打量的目光,瞥了她一眼。
某人突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玄真道长定是有要事,才会离开此地。”
“他有他不远万里也想陪的人。”是他绝对不能去,不能见的人。
“那定是远方挚友,君子之交了。”
“嗯……”子桑宁长眉一皱,遂又缓颜,最后低声回应。
云初师转了转手中的灯,滚灯浆纸上色彩鲜艳:“子桑天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子桑宁颔:“嗯。”
“你真的确定那座房子是玄真道长的吗?先前的买主可是确确实实住了好些年头。”云初师有些不死心,想趁机问问。
子桑宁没有回答她,只恶狠狠来了句:“不许问!”
什么人啊!云初师叹了口气,再次自认倒霉。
云初师背过身子,细细打量着灯,不再理会他。
昏黄烛火柔柔打在她的脸上,打出了三角阴影。
天色黑如墨,饶是清桑郡万家灯火通明给予一方天地光明,却也不曾透露一丝亮光在那距它不甚遥远的地方。
四周沉静无声,连那些晚上爱闹的小动物都在这冷天里早早缩回窝里。
有人靠在墓前的丘木上,酒坛散了一地,可闻空气中飘着醇香浓烈的酒香,地上还残留着酹酒的痕迹。
那人摸着那耸立的无字碑,满眼泪花,醉梦连连,醉语呓呓。
“师兄,时候快到了……我快撑不住了……”
“纵我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哈哈哈……”
狂欢过后,人们相继回了各自家宅内与家人共守太岁,街上早已无人,只剩冷风在外呼啸而过,似厉鬼般“呼呼”扰得人心乱。
一对夫妇在街上匆匆往家赶,突地,一声声惨叫传来,一重物不知从何处甩了个来。
“老头子,小心。”
“老婆子,快走。”
两道急切的声音同时响起。
意识到危险,奈何动作却慢了一步,一席泛着紫光的网罩了下来,令人动弹不得且身心难忍,只觉周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意识逐渐涣散。
“啊啊啊……”急促的痛呼声淹于风中,被风吹走。
“放心吧,一个都走不了。”一道低沉粗哑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一黑衣人飘了过来,立于半空中,声音沙哑诡异,难辨来历,“没想到一箭三雕啊。”随后伸手轻轻一捻,他们便化为齑粉灰烬于天地间消失不见。
街道还是一如先前那般安静,暗夜里怪影横生,龇牙咧嘴。
淡淡月光之下,慵懒地靠坐在屋顶上的锦衣男子冷冷旁观着这一切。
他慵懒地倒了一杯酒,慢慢啜饮,搁倒在檐上的青玉瓜执玉壶被他随意一伸脚踢了下去。
玉壶哐当碎裂在黑夜中,伴随着男子低沉的嗓音:“有趣,无趣!”
一片雪花飘飘掉落到酒杯中,欲融未融,沉于杯底,映着他情绪不明的墨瞳,皆被锦衣男子一口饮了下去。
凉意烈骨,醇香未消。
夜色暗沉,一切汹涌其中。
寒风依然呼啸着扯掉了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躺在雪上的纸灯笼几乎被积雪覆盖住了,只剩幽暗的光芒在挣扎着,显得诡异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