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周松立刻紧张的看向他。
沈清竹在自己的颈上摸了几下,微微颦眉,“无事,有蚊虫。”
如今天气虽然已经逐渐转凉,但夏季的热浪还未完全过去,蚊虫依旧肆虐的很。
这个地方草多,正是他们活跃之处,就连那头老黄牛都不厌其烦的甩着尾巴驱赶。
对方是坤泽,周松不好盯着人家的脖子看,只随意瞥了一眼,看见红红的一小片,“我们回路上去吧,那边蚊虫少,牛自己在这里不会乱走的。”
沈清竹点点头,又在那处挠了几下,指腹能触到一处小小的鼓包。
周松看见他的动作,开口制止,“别抓,小心挠破。”
他这句叮嘱,让沈清竹想起了他的娘亲,动作顿了顿。
府中虽然每年都会做驱虫,但草木多,免不了会有漏网之鱼,被叮咬了便忍不住去挠。
每到这时,娘亲便会开口制止他,然后让下人拿来止痒的膏药给他涂,凉凉的一会儿便不痒了。
“沈清竹?”看见他垂着眼睛发呆,周松开口叫了他一声。
回过神,沈清竹对上他询问的视线,放下还按在脖子上的手,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回去吧。”
周松觉着方才那一瞬间对方是有什么心事的,但他不方便探究,沉默着跟在对方身后。
主路旁,林二柱还蹲在地上捯饬坏掉的车轮。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手头上又没什么工具,想要修好估计要废不少功夫。
吴兰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陪在他旁边,等他需要什么的时候帮着拿一下,看见他们回来,道:“牛放在那儿了?”
“嗯。”沈清竹点头,又没忍住抬手摸了摸脖子,“周松说它不会乱跑。”
吴兰淑顺着他的动作看见那个蚊子包,旁边的皮肤也红成了一片,她“呀”了声,“被蚊子咬了?”
边说话边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还不小呢,这蚊子怕是长牙了。”
生在荒郊野外草丛里的蚊子毒得很,估计着好几天都消不下去呢,“家里还有膏药,等回去了抹一抹吧。”
周松听到她的话,眼神也忍不住往人脖子上放了放,这么会儿功夫,确实已经肿起了好大一个包,他皱了皱眉。
沈清竹自己是混不在意的,随口应了一声,接着去看林二柱,“怎么样?”
“说是还要一会儿呢。”吴兰淑也不懂这些,“我去拿蜡烛过来。”
天色这会儿已经有些昏暗了,看东西估计有些费劲,她有所准备,将马车上备用的蜡烛留了下来,除此之外还留了些新买的点心跟熟食。
用火石点上蜡烛,放到林二柱身边给他添了点光亮。
这东西比他们平时用的油灯可要贵好些,这么烧着跟烧钱一样,林二柱突然有了动力,动作加快了不少。
吴兰淑将拿过来的几个油纸包先打开一个,里面是卤制好的鸡肉,本来是要带回去当晚饭的,这会儿刚好也能拿来应急,“先不忙了,吃点东西吧,垫垫肚子才好干活。”
晌午本身就吃的不算饱,跑了半天这会儿又闻到了肉香,林二柱刚升起的动力又消失了,他眼巴巴的抬头看向周松。
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周松无奈的摇摇头,现下也不是什么讲究客气不客气的时候,“吃吧。”
“好嘞!”林二柱兴高采烈的应了,立马跳起来,用带着的水囊简单净了手。
吴兰淑留下的东西算不上多,有两个饭量大的汉子在,四个人肯定是吃不饱的,但垫个肚子足以。
他们蹲在那支小小的烛火旁,围着一份烧鸡跟两份点心,有点滑稽,却又莫名温馨。
沈清竹轻笑了声,还从未有过这种蹲在半道上吃东西的经历,怎么说呢,不算讨厌。
垫了肚子,林二柱感觉自己又满血复活了,跳起来伸了个懒腰,继续去修车轮。
兴许真是食物带来了力量,鼓捣了半响,总算把坏掉的轮轴修理妥当。
东西都搬回车上,周松去将吃够本的老黄牛牵了回来,重新固定到车头。
沈清竹从来没坐过牛车,之前体验了一回的板车比这个要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上去。
正犹豫的时候,周松走过来,他手中拿着扯来做衣服的布匹,直接垫在了粗糙的车板上,也不觉得心疼,手在上面拍了拍,道:“坐这里吧,板车硬,可能没马车舒适。”
他这般的举动,让准备从另一边上车的吴兰淑顿了顿,多看了他两眼。
“你要做衣裳的料子,怎好用来给我垫座。”沈清竹抬眸,唯有月色照亮的环境里,乾元的神情看得并不真切。
周松很好的掩去了微红的耳根,他摇摇头,“坐吧,我没那般多讲究。”
他说完也不等人再推拒,直接去了车前头坐到林二柱旁边。
沈清竹看了眼他的身影,不再说什么,在叠的整整齐齐的布料上坐下来,并不柔软,但缓解了木板的硌人。
吴兰淑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心里感觉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