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間他和衡時的臉靠得很近,鼻息輕輕地落在對方皮膚上,能夠看見眼前人垂下來長長的睫毛,偶爾微不可察地顫動。他沒忍住輕輕用指腹碰了碰,睫毛顫得更厲害了。
衡時睡得很安靜,看來這次沒有做噩夢。
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原來盯著衡時的臉看了很久,直到對方發出一聲輕哼,他才驀然醒悟過來,匆匆忙忙往後退,卻被眼前人一把抓住手腕。
「別走。」
下一秒,視線相接。
「做夢了?」
衡時頓了好一陣,才輕輕「嗯」了一聲。
手遲遲沒有被放開,鄒北期視線落在那一處,衡時才訕訕收回動作。「抱歉。」
「這沒什麼。」鄒北期莫名感覺衡時有心事,「我陪你聊一會。」
「沒什麼可聊的。你身體怎麼樣?」
「我沒事,睡一覺好多了。」
話到這裡,房間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鄒北期正企圖撬開衡時的嘴,豈料對方先糾纏住他的視線:「期期,叫我一聲先生吧。」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鄒北期拿他沒辦法,要不是看在他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份上,他才沒興答應這種莫名其妙的要求。「先生。」
「乖。」衡時顯然臉色稍有好轉。
「……先生?」
衡時失笑:「叫上癮了?」
「看你聽我叫好像會高興一點。」鄒北期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衡時的表情,「剛到瑠江就給你添麻煩,抱歉。」
「沒必要道歉,你不是故意的。」
「那我請你去看雪祭,吃的玩的都算在我頭上。」鄒北期一邊說一邊在網上查看雪祭開始的時間,「就在今晚。」
「我說今天哪裡都不去。」
「今天錯過了就沒有了。」
衡時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注意保暖。」
……
夜幕深沉,瑠江市下起小雪。雪祭這一夜,四處可見人們親自製作的雪雕,沿著道路兩旁延伸著明亮的雪燈,光在積雪中流淌,抹亮昏暗的夜色。
有燈,有人聲,夜像是暖的。
鄒北期看見路人們堆雪人,拉著衡時找了一片空雪地躍躍欲試。他今天出門前被衡時裹得更加像球,差點就沒直接在路上滾動。
他戴著厚厚的手套,小心翼翼地在地上滾出一個大雪球,又團出一個小雪球堆在大雪球上面,插上路邊撿的樹枝就成了一個簡易雪人。
他看了看旁邊繁複的雪雕,實在不太理解怎樣的手能做出這麼精緻的作品。
「衡時,試試?」鄒北期指了指地上的雪。
「我沒興,我看你。」衡時視線落向雪人,「堆的是自己?」
「像我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