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没得到满意的答案,又这么久没能探得到小九踪迹,使得崇王情绪有几分低沉。
因此在这燕城最大的酒楼里,满席的上好佳宴,他却表现得兴致缺缺。
崇王正心不在焉地撂了筷,此刻正逢一酒水小厮路过,似是眼瞧这是位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气质不凡,那小厮殷切非常,躬了腰给崇王空着的酒杯里倒了酒,语调轻快地说道:“这位客官,这酒是我们寻味斋的一大招牌,客人赏脸尝尝味道如何。”
崇王从不嗜酒,原本立在一侧的裴远正要出声,却见崇王并未阻止那小厮的动作。
那小厮倒着酒,嘴上利索得紧:“这杏花酒啊,味醇色清,喝时不觉,后劲却十足……”
正热情推荐店里的招牌酒水的小厮,正提着小酒壶斟着酒,腕子上却突得被搭上了一只微凉的手。
看似是极轻又随意的一搭,却是无论怎么也抽不回来动弹不得了,半个臂膀都是麻的。
眼看着酒水已经溢出酒杯,漫出来流了满桌,崇王这时望着眼前这嘴角长着一颗痣,相貌平平的店小二问道:“这位小哥,倒个酒而已,何故心如擂鼓?”
下一刻,两人四目相对。
崇王乌黑眼眸对上那双浅色的眼睛,电光火石之间,空气一凝。
瞬息之间,那店小二错手一推,手腕筋骨骤缩,于崇王手下逃脱,接连暴退数十步,夺门而出。
裴远和裴卓这才反应过来,就要作势追上。
只听这时萧崇叙望着那人飞逃窜的背影命令道:“不可伤其四肢,也不可伤其胸腹。”
裴远裴卓一愣,那还能如何,只能砍头了。
两人“噌”的一声拔刀而出,已经跃至慌乱一片的酒楼门前。
却听到萧崇叙这时候却又在他们身后补充道:“活捉!”
裴远裴卓自觉被刁难,还未等出声,看到眼前银光一闪。
“罢了,这人狡猾得很,轻功了得,极擅逃跑,还是我亲自去捉吧。”
裴远裴卓:“……”
第8章
小九一路逃遁,心快跳得震得胸肋都有几分疼痛,他脚下一刻不敢停歇,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那崇王怎么会一眼就将他认出了。
明明是这样精巧绝伦,毫无破绽的覆面,叫整个临渊营里都找不出再比他手艺更强的,怎么到崇王这里却不管用了起来。
小十一喂给他的那一颗吊命丸,精贵得很,便是病入膏肓的人服下去,也能再撑个三五日之多,只是小九身子实在亏损得厉害,这药丸下去,也最多只能撑两日。
如今这般运功,夺命飞奔,叫他整个胸腔里都开始麻,没了知觉,只能闻到被他强行包扎的伤处,被药粉掩盖住的血腥味再一次散了出来。
临之将死,小九不仅手艺在萧崇叙这里不经看,连带着这出神入化的逃跑神功,都甩不掉崇王,小九一边大奇,一边觉得自己真的是命数已绝了。
他自认做出来这等胆大包天的事情,落到崇王手里根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也不知道小十二有没有为自己找到有花有草的地方,可已经将坟挖好。
小九对燕城并不熟悉,这头穷途末路,没头苍蝇似的飞奔,却听着后面的声响离自己越来越近,却正巧前方没了路,是一低矮的崖。
小九脚步一滞,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强行运功压下一口呛到喉口的血,他猛地转过身来。
却见这时已经将猎物逼到此处,势在必得的萧崇叙也停住了脚,一袭云锦纹的白衣,被风一吹,衣袍猎猎飘扬,和那穷途末路,神情狼狈的小厮形成了鲜明对比。
几经戏弄,萧崇叙此刻也不着急捉他似的,慢条斯理朝他走来:“跑,接着跑啊。”
小九瞧他这般,便又抬出来卑躬屈膝的嘴脸:“崇王殿下大人有大量,就当小的那日猪油蒙心,混了头脑,才……才心生歹念……”
话未说完,萧崇叙回忆起来那日所受屈辱,不由目露怒色,打断道:“你仅仅只是心生歹念吗!你都已做下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