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斤(注一)吧。”
“你家开饭店的?又高又壮。”
刘国璋一边问着,一边把昏迷的黑瘦汉子拉到中间空地里。
“不,我从小吃霸王餐。”
“啊?真是奇葩。为什么进来?来,躺在这厮的身上。”
“吃霸王餐进来的。躺在他身上?好,我躺了啊。”肥男躺在黑瘦男子身上,不一会,黑瘦男子的气息变得紊乱起来。
“吃霸王餐就被抓进这大牢里?”
“我一个月里在樊楼里吃了五次霸王餐,掌柜气不过,递帖子把我关了进来。”
“去樊楼吃了五次霸王餐?你牛!关进来饿瘦了再出去吃。”
刘国璋说着话,走到床上,躺下侧身看着一上一下的肥男和黑瘦男子。
“二郎,就这么睡着?”肥男问道。
“就这么睡着。用不了两个时辰,你身下的那厮就一命呜呼。再高明的仵作来验,也是病死的。”
刘国璋声音不大,众人却听着阴嗖嗖的。
三更时分,肥男鼾声如雷。有差拔过来巡视,看了监牢一眼,没有出声,反倒把过道上的短刃捡走。
四更时分,肥男继续鼾声如雷。
刘国璋起身,摸了摸黑瘦男的鼻子和脖子,没有任何气息和脉搏。
站起身来,把肥男踢醒。
“什么事?”
“回去睡。”
“好!”
肥男乖乖地回到角落里,人群挤出一个空位,让他躺下。
刘国璋拖着黑瘦男子,把他放回到原来睡的位置,自回床上睡觉。
天亮时,任吾亮带着七八个人过来,看到刘国璋睡在床上,眉头不由一皱,指着里面说道:“把田细狗叫出来。”
两个差拔开了门走进去,犯人们纷纷让开,黑瘦男子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个差拔上前去,踢了踢黑瘦男子。
“田细狗,任黑郎叫你!”
连踢几下,一点反应都没有,两个差拔觉得不对,连忙蹲下身去查看。
“任押狱,田细狗死了。”
“死了?”任吾亮脸色一喜,“怎么死的?有伤吗?”
“没有,像是病死的!”
“胡说!”任吾亮几步冲进牢里,把田细狗翻过来。
脸色死灰,嘴唇青紫,微张着嘴,双眼闭着,死得很安详。
浑身上下翻看一番,确实没有任何伤痕。
在场的好几人都是老刑名,人是怎么死的,一眼就看得出来。
田细狗肯定是死于非命,但是你怎么看,他都是病死的。
报上去,无非下来一个仵作,随意看几眼,在卷宗记上一笔:“田细狗,瘐死。”然后了事。
刘国璋侧躺在床上,身子朝里,阴阳怪气说道:“晦气,才搬进来一晚就病死一个。这间监牢风水不好,命硬才扛得住。再病死几个,任押狱,你怎么跟上面交待啊?”
任黑郎的脸这回是真黑了。
“把田细狗抬出去埋了。”
“其他的犯人怎么办?”
“先关回原监牢。”
任吾亮看着刘国璋躺在床上的背影,冷然道:“刘二郎,好手段。现在本官散值回去,等晚上回来当值,再跟你好好玩。”
刘国璋一个翻身,坐在床上,看着任吾亮,笑眯眯地说道:“老任要走了,我送你一程!”
任吾亮鼻子一哼,拂袖离去。
注一:北宋中期,一斤大约是六百四十克,此一百六十斤,折合现在的二百零五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