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嘭!”
外面突然响起奇怪的声音,像急雨打在了窗棂上。
啊—!
惨叫声连连,然后是刀枪交加的铛铛声。
蔡绦心头一跳,刘二郎你这个混账,真是当世第一泼天凶悍之人!前脚刚要挟完你,转脚就叫人来杀我!
此贼必须除之!否则后患无穷!
但蔡绦心里并不慌,他敢夜晚来会刘国璋,早就有了防范。
除了两位轿夫、两位小厮随从,其余二十位护卫都是禁军里精选出来的好手,以一挡十绝不是问题。
其中六位身穿深色衣袍的护卫,更是从边军中百里挑一的好手,二三十条汉子,都挡得住。
这里是内城,时刻有禁军、铺兵来回巡逻。又离阊阖门足够近,那里驻扎着数百名持锐披甲的殿前司禁军。
敌人再凶悍,只需要挡住半柱香的工夫,阊阖门和附近巡逻的禁军都会围过来,把贼人一举歼灭。
十几息后,蔡绦听到外面的动静非常不对劲。来人像是龙卷风一般,直冲过来,几乎没有放缓脚步。
刀枪铛铛声,就像铁匠在拼命地锻打铁锭。
惨叫连连,自己的护卫似乎挡不住一招。时不时还能听到箭矢飞过来的破风声,在夜空里格外刺耳。
随着惨叫声越来越近,蔡绦忍不住双腿微颤,心里七上八下。
哪里来的贼人如此凶悍?
玉津园一役,汴京城上下一致认为,横空出世的刘二郎当属五十年以来,大宋第一骁勇猛将,难道开封城还有比他更骁勇善战之徒。
绝世猛将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嗖嗖—嗖,箭矢的破风声更近,有一支居然从轿子外面钉进来半截箭身,锋利的箭尖闪着寒光,让蔡绦更加慌乱。
“挡住贼子!”护卫队长黄勋在大喊道。
他是西军里百战余生的骁勇之士,被爹爹找来给自己做护卫队长已经两年,从来没有听过他如此惊慌失措地大叫。
“啊,跟你拼了!”黄勋大吼一声,“直娘——”,才叫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突然间,轿子像是被人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外面原本嘈杂的惨叫和厮杀声,突然就没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蔡绦浑身都在颤抖,哗地一声,轿帘被人掀开,一个人卷着寒风出现在他面前。
身形雄壮,右手提朴刀,蒙着面,盯着自己看了一眼,左手扯下了蒙面巾。
蔡绦瞳孔猛地一缩,惊得弹跳起来,却被伸过来的朴刀架在脖子上,又给压着坐了下去。
怎么是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蔡绦脑海里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那天下人更不会相信了。
();() “东西呢?”站在对面的那人语气森然。
蔡绦看着他那双寒冰入骨的眼神,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那包东西,哆哆嗦嗦地递过去。
那人伸出左手,接过那包东西。右手握着朴刀,压在蔡绦的脖子上,左脚向前一步,踩在坐榻上,把东西放在左膝盖上,左手迅速揭开包布。
就着透亮的灯笼亮光,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想要的都在这里面。
那人重新包好,塞进怀里,再伸手把蔡绦身上搜一遍,值钱的东西都拽了下来,塞进腰间挂的袋子里。
蔡绦习惯了脖子上的冰冷,咽了咽口水,正要开口。
那人却冷然一笑:“四郎,一路走好!”
身子先往后一退,右手用力一压一拖,咔嚓一声,切下了蔡绦的首级。
脖子空腔喷出的鲜血,喷得轿里到处都是,就连角顶上挂着的白油纸灯笼,都被喷成了红色,但是那人却用轿帘全部挡在里面,一点都没溅到身上。
重新戴好蒙面巾,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就着灯看一下,确认无误后,一件钉在轿门上,另一件用朴刀挑起轿帘一角,丢了进去。
转身吹响一声长口哨,提着朴刀快步向街边的暗处跑去。
旁边十来个蒙面人,正用弓弩精准地压制着从阊阖门冲过来的殿前禁军,听到口哨声,急射两轮,交替离开,跟着消失在黑暗之处。
三四十息后,阊阖门的禁军终于冲上来。
半柱香后,附近巡逻的禁军也赶到。
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禁军,看着满地的尸体,轿子上挂着的“太师府”字样灯笼,知道天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