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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照坐在病床边,双腿微微岔开,看着岑姣面露无奈,“先喝点白粥颠颠,这么久没吃东西,吃别的我怕你肠胃受不了。”
岑姣脸上的嫌弃之色更浓了。
两口白粥下肚,她察觉到了饥饿,可是她嘴巴里实在是没味道,怎么都喝不下去。
魏照见状,叹了一口气,他坐直了身子,从装着白粥的保温桶底层摸出了个小瓶子。
瓶子里看起来装着什么调料,只是魏照半挡着岑姣的视线,不让她去看瓶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魏照握着瓶身在粥碗上方动了动,又用勺子搅了搅。
“加糖了啊,有甜味儿了没那么难喝。”魏照看向岑姣,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再尝尝。
“就加了点儿糖,能有多好吃。”岑姣仍旧是皱着鼻子,看起来嫌弃极了,只是动作却与她表现得不大相符——她半伏在桌子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将那一小碗粥喝光了。
等到岑姣将那一碗粥喝完,魏照才开口问她刚刚是谁的电话,为什么脸色看起来那么差。
岑姣没有再躺下去,她靠着床靠,“是我放长明灯的寺庙来的电话。”
岑姣将事情同魏照说了一遍。
魏照听完,坐姿也渐渐变得笔直,“按你的说法,长明灯亮着,人就活着,灭了,人也就死了?”
岑姣点了点头。
“可你说,肖舒城的长明灯灭了两年多后,又亮了一小段时间?”就算魏照再怎么接受良好,这个说法仍旧让他有些无法接受,“那不就意味着他死了两年多又活过来了?岑姣,这不科学。”
岑姣眼眸微微瞪圆,“你同我讲科学?你讲科学还找人通过喊魂救我?”
魏照被噎住,他看着岑姣,有些无奈,“那这不合理。”
“山里那种地方,人死之后,十天半个月就开始腐烂,还有各种山兽,食腐的虫蚁。”魏照身子微微前倾,“肖舒城死在那种地方两年多,他如果再活过来,以什么面貌?骨架吗?毕竟连头发,都有可能被山雀叼走去做窝了。”
“不,不是的。”岑姣摇了摇头,“他的尸体并没有腐烂……至少我见到的那半截没有。”
“那说明肖舒城根本不是两年多前死的。”魏照道,“峡谷那种地方我待过,超市又湿润,一个死了两年的尸体,绝不可能是你所说的那种状态。”
岑姣伸直了脖子,她瞪着魏照,“那万一是有人处理过肖舒城的尸体呢?”
“好,就当肖舒城当真是死了两年后又活了过来,可他既然能活过来,那么两年前能算是真正的死亡吗?”
“那么姣姣,肖舒城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呢?两年前,还是不久前?”
“你笃信长明灯不会出问题,可是现在矛盾出现在了长明灯自己身上。”魏照摊了摊手,“只能说明长明灯出问题了。”
“也许是寺庙没有按照你的吩咐添补灯油,或许是你师父给你的香火受潮出了问题……”
“长明灯不会出问题的。”岑姣摇了摇头,她心中,其实隐约有一个答案,只是那答案她也不算笃定。
岑姣让魏照将她的包拿了过来。
她从里面翻出了这次从肖舒城的旧物中拿出来的东西。
除了那张照片,还有一本破旧的日记本。
本子上写着的,是些琐碎的日常,重复的行程,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最后几页上写着的东西,被写下的人重重划去,已经分辨不太出来了。
只能勉强分辨出一星半点。
盘古开天辟地,女娲补天造人。
这两句后面的内容,被人一遍又一遍重重地划去,半点都看不出写了些什么,往后看,只剩最后一句,“大禹治水,随山浚川。”
魏照微微皱眉,“神话故事?”
岑姣伸手指向那句女娲补天造人。
“以前我当师父哄我,现在想起来,也未尝不是真的。”
“师父给我供香的时候,曾半真半假地告诉我,这供香里面,掺了两种特殊的东西。女娲补天剩下的石头,和当年用来造人剩下的泥土。”
“如果,我们把女娲补天造人当作真事,那么会不会这上面写着的神话故事,传说,都是真的?”岑姣问,魏照眸光闪烁,没有回答,也不知从何开始回答。
如果这些神话故事,传说都是真的,不说那些被划掉的,大禹治水可以看作真的,盘古开天辟地又要怎么看成真的呢?
岑姣的视线也落到了盘古开天辟地这几个字上。
她声音有些轻,“盘古开天辟地,魏照,你听说过这个传说吗?”
魏照当然知道盘古开天辟地的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天地混沌不分,像是一个硕大的鸡蛋,盘古睡在其中,有一天,盘古终于醒了过来,他举起斧子,砍向黑暗。混沌被辟作两半,轻的部分往上,成了天。重的部分下沉,成了地。
“魏照,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当年那片混沌一分为二,土地上孕育出了生灵。我们又凭什么认为,轻的那部分没办法孕育出生灵呢?”
听到岑姣的问题,魏照张了张唇,却不知该怎么反驳岑姣的说法。
是啊,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人类又凭什么可以自大地认为,那半截轻一些的混沌,没办法孕育出有灵智,有思想的生灵呢。
“如果……”岑姣继续说道,“如果肖舒城所说的,那些绑走他的人,就是天上的人呢?”
“两年前,如果肖舒城被带去了天上,被带去了另外一片混沌,那么在我们这个世界看来,他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