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话音未落,霍峻从席上起身,沉声说道:“峻不同蔡军师见解。江东孙氏,虎狼也。孙坚劫略州郡、刚勇贪暴,终横死于使君之手;孙策诛戮大姓,割据江表,猝死于匹夫刃下。”
“孙策草创基业之时,贪图江夏,多有进犯,荆州士卒死伤数万之众,百姓多被其掠,财物、舟船尽被其夺。江夏危难,幸孙策猝死,免于失守。”
“以峻观之,如今太守老迈,数败于孙策之手,不复往昔智勇。现江夏贫瘠,财谷并乏,舟船战具,顿废不脩,怠于耕农,军无法伍。若江东来攻,恐非江东士卒敌手。”
“而孙权此人,虽然幼年上位,然有大志。为巩其位,初征庐江李术,屠其城,掠其民。今江东不服,峻料孙权必会西征,求破江夏兵威,借势内服不驯之人。”
蔡瑁脸色难看,出言说道:“霍参军所言矛盾,既言江东危难,又何谈孙权西征。今江东动荡,孙权为求稳固,当内修吏治,外收兵权,又怎会轻出兵。”
霍峻冷笑一声,说道:“明公将荆州之重,交予下,而军师却不以为然,岂可称为尽心?”
说着,霍峻向刘表拱手,激动说道:“明公,孙策以武定江东,其根基薄弱,郡县不服。孙权继位不稳,在于其声望不足,难服诸将。今若欲掌江东,效仿孙策乃是上策。以武建功,扬威江左,令文武臣服。”
“故峻以为江东不可不备,孙权不可不防。或许明岁,孙权便会驱兵直入,进攻江夏。若是可行,明公可先派大将,率军征之,使吴人不敢轻进。”
“霍参军~”
蔡瑁刚欲反驳,刘表出言说道:“德珪、仲邈你二人乃为荆州上士,岂可言语攻伐,暂且如此。江东之事,就此作罢!”
“诺!”
退回席上,霍峻脸色早已平复下来。他在刘表面前表现得如此激动,主要在于希望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等孙权进犯之时,刘表才会想起自己今日的这番话,自己日后进谏的分量也会更高。
不过看刘表今日这态度,帛藏鱼腹的招术还是要用出来,以加强刘表的危机感,与日后孙权进犯江夏,形成预言、事实的双重验证。
议事结束,众人退散。
蔡瑁寻上蒯氏兄弟,说道:“霍仲邈当是徒有虚名之人!”
“德珪何出此言?”蒯越问道。
“我等使策,引刘琦与张允生隙,霍峻不知,仍让刘琦严惩张允。令我轻而举拉拢到张允,让其为琮公子效力。”蔡瑁不忿说道:“今日笃定断言江东犯我荆州,怎可称为上士。”
蒯良笑着安抚,说道:“人无完人,或许霍仲邈擅长军略,不善政事角斗。且他年纪尚轻,言中官渡、刘张之事,未免自傲。德珪不必记在心上。”
蔡瑁轻哼一声,说道:“霍仲邈已归刘琦帐下,势必会与我等冲突,岂可轻放过。”
“霍峻不足为虑,其不过参军,手无实权。德珪、子许统率中军,府内又有蔡夫人相助,大事尔。当下琮公子之事方才是要紧之事!”蒯良说道。
蔡瑁见蒯越思索不语,问道:“异度兄怎不言语?”
蒯越沉吟少许,说道:“我在思刘玄德、霍仲邈所言江东之事。”
“怎么了?”蒯良问道。
蒯越摇了摇头,说道:“刘备、霍峻所谋不仅于此,江东之事或许并非我等所料的如此简单。”
蔡瑁冷笑一声,说道:“霍峻若再言江东危险,需兵攻打。届时某便让刘荆州命他率几百将士前往江夏驻防,以免聒噪。”
闻言,蒯越笑了出来,说道:“德珪之策虽简单明了,但实属上策。”
此时,刚从议堂出来的霍峻,就被一人扯住衣裳,大声说道。
“霍峻你好大胆,阴结刘玄德取江东。先是刘玄德借袁本初身死,劝刘景升兵取江左;今你滥用谶语之事,逼刘景升攻略江左。你瞒得了众人,却瞒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