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身边则站着一直不见踪影的江软,她方才没有露面过,就想看着江嫣与江步月二人狗咬狗,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但没想到映月会将她给捅了出来,眼见事情不对,就顾不上现在是老夫人礼佛的时间了,直接将人给叫了出来。
老夫人的脸色很难看,她从很久以前就不再管家了,本以为徐氏接手侯府这么多年,凭她的脑子,总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没想到如今一闹就闹出来个这么大的,让侯府丢尽了脸面。
“我让你管家,你就是这样管的吗?!”
徐氏一见到老夫人,方才的那股子逞强的气焰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煞白。
老夫人恨恨地看了她一眼,但也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作,“随我进府,一切的事等进去再说。”
徐氏正要跟着离开,赵武却一下子扑上去抓住了她的裙摆,哀嚎道,“夫人,我娘的事,您还没有给我一个解释呢。”
徐氏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抓,险些吓出病来,兰香急忙上去拉开他,“大胆登徒子!你一个外男,怎么敢对我家夫人拉拉扯扯?”
走在前面的老夫人听到身后的动静,没想着开口帮忙,反倒不耐地看了徐氏一眼。
徐氏被这一眼看得四肢凉,知道老夫人这是对她有意见了。
她如今只想尽快摆脱赵武,便急忙又丢给他几锭银子,“拿了这些钱就快走,你若是再纠缠下去,你我都讨不到好。”
赵武也知道徐氏的耐心已经到达极限了,拿着银子咬了一口,嘿嘿一笑,倒也没再嚎下去,混进人群中离开了。
徐氏一直最厌恶这种底层百姓,如今却被她最看不起的人摆了一道,整个人即难堪又恼怒,偏偏还不能说什么。
江步月看着赵武离去的背影,嘴角勾了勾,低声吩咐着玲珑道,“你去带几个信得过的侍卫,将赵武身上的钱全都抢走,记住,不要让他看清你们的脸。”
赵武前脚在徐氏那里讹了一大笔钱,后脚这身上的钱就被抢走了,那他最有可能怀疑谁,不用想也知道。
玲珑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等一行人终于到了永寿堂,徐氏松了口气,整个人几乎都要虚脱了。
但她知道,今晚的事还只是个开始。
她还要应付老夫人和江世安,还要安抚江嫣,又要处理外头的风言风语,以及打点马上就要到来的衙役。
外头看热闹的人都被兰香派人给打走了,每人都给了一笔封口费,但这封口费究竟能顶用多久可就不得而知了。
而江嫣依旧被押着,却罕见地一言不,像一个失去生机的木偶一般。
老夫人坐在上,连茶都来不及喝一口,就率先质问起徐氏,“你说说今天这都闹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阿软不来请我,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
“老夫人息怒。”徐氏连忙跪了下来。
“今日之事,儿媳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嫣儿如今是被吓到了,什么都不肯说,不过她绝不可能故意打死倪嬷嬷!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内情,还请老夫人明查,还嫣儿一个公道!”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还是兰香轻轻咳了一声,她才安静下来。
老夫人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怒斥,“有什么好查的,还不如直接将这个孽女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我就当没养过这个女儿!”
江世安带着江云骁终于匆匆赶了回来。
徐氏一见到他,脸色又白了几分,“老爷,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江世安就觉得一肚子火,“我为什么能这么早回来?还不都拜你所赐!现在京城里可都传遍了,说我江世安教出来一个好女儿,活生生将人给打死了!”
他不久前还在与同僚吃酒,没想到这则传闻越闹越大,竟然很快就传到了他们所在的酒楼中,害得那些同僚看他的眼神都不大对劲,最后只好带着江云骁提前离席。
江世安一向好面子,又怎么能忍受在同僚面前丢尽脸面。
徐氏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老爷,你也是看着嫣儿长大的,最清楚她的心性,她平日里虽然确实是娇纵了些,但也绝对做不出故意打死人的事啊!”
“反倒是江步月!我听说她不久前还处置过一个下人,将人给打了二十大板,她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徐氏口中的那个被打了二十大板的下人,正是在江软回府当天,想着讨好新主子而在西苑里为非作歹的绿珠。
江步月笑了笑,“母亲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绿珠触犯家规,以下犯上。为了能秉公处理,我可是特意找了东苑的人处置她,就连母亲身边的兰香当时也是看着的。”
徐氏呼吸一窒,看了眼兰香,后者则飞快地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这样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件事江步月处理得滴水不漏,便是想抓也抓不到错处。
她还要再说什么,江云骁却快步走到她身边,捧着她的手问,“你受伤了?!”
那只手刚刚被珍珠处理过,洁白的纱布上是一片晕开的血,触目惊心。
江步月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我没事。”
“你怎么会没事,都流了这么多血,你不是最怕疼了吗?”江云骁脱口问道。
江步月虽然还是笑着的,可眼中并没有什么笑意,“原来你还知道我最怕疼啊。”
那为什么上一次在天下楼的时候,你不来问问我的伤势?
为什么一见江软晕倒,你就立马去关心她?
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的妹妹吗?
不是说你会一辈子护着我,不让我受伤的吗?
这些话,江步月都没有问出口。
她上辈子不撞南墙不回头,一直不相信从小护着她的哥哥会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直到她临死前用死证明了,她的哥哥确实变了。
所以这辈子,她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