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留着又有何用,前言不搭后语,即便能制出些药,又能帮到多少。
况且,如今圣上体恤,姑姑不仅再度封妃,更是宠冠后宫,即便没有这些巫医,沈家又能差到哪里去?”
“鼠目寸光。”
沈靖轩话都没说完,就被父亲训斥。
“你难道不知前朝巫蛊之祸,为何而起吗?
世人皆说巫医近邪祟,不可触碰,可那也不过是天家想看到的结果罢了。
事实究竟如何,总有人记得,你没见过,不代表就不存在。”
“父亲的意思是······”
“留下他,找出那个人。”
临走之前,沈敏儒又低下头摸了摸那怪人的头。
“不急,不急,慢慢吃。”
沈靖轩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父亲,儿子不明白,这傻子究竟是何来历······”
“这你不必知道,你只要明白,他不能死,就够了。”
······
时兰舒刚从断崖山回来,衣角还带着一丝野花的清香。
自从那日去过一次,心里的思念像是终于找到了家,痛苦一旦变得平常,那也是另一种安稳。
“师父。”
知佑等在院中,对他使了下眼色,时兰舒快步朝着里屋走去。
一个笔直的玄色身影,背对着他,静静观赏着笼中的两只鸟雀。
“我上次已经说清楚了,还请皇子给我这个无用之人一条生路。”
他走得急,语气微喘,看起来竟像是生气一般。
六皇子转过身,淡淡地望着他,打量着他手里的马鞭,笑了笑。
“断崖山风景独好,你喜欢去也是应该。
不过,战事已休,乔家这几日可都要回来了,乔世杰可还没死。”
时兰舒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怎么都不痛快。
“你说什么?”
他皱起眉头问。
“你不知道?”
他睥睨着打量。
气氛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时兰舒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便是此事。
“我不想让你插手。”
此刻,他又短暂地变回了周勇。
“如若我说,你父亲的事,与他无关呢?”
“你我都清楚,他不可能不知情。”
周勇如此笃信,并非没有理由。
当日安阳王府大乱,许多老将皆被先后卷入党争,下场凄惨,只有乔世杰一人依旧稳坐高位。
六皇子几次三番来寻,他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了,却不想依旧是露了马脚。
更可恨的是,即便对方只是探探口风,他也已经落入圈套。
“是谁?”
“你问是谁杀了安阳王,还是在问我从何处得知你的心思?”
时兰舒看着他,不多话。
“周勇,你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我会不清楚吗?
你明明想报仇,却为何要与我避嫌,你当真决定从此与我生分,不念一丝旧情了?”
他们是年少时的旧友,六皇子不得天家重视,在众多皇子中存在感很低,周勇从小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家世凋零,二人相识日久,彼此互为知己。
可无常常在,该分道扬镳之时,谁也留不住谁。
一阵静默之后,周勇终于开口,却是在说:“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