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殷自己都尚未意識到這道小小傷口時,手掌心裡便落入了一隻柔軟白嫩的手。
織霧執起他的手掌,用藥膏替他掌心劃破的小口子細細塗抹。
清涼的藥膏覆蓋住傷口的瞬間,激發出一種火辣辣的刺疼,接著被一截嫩指按上來輕輕將藥膏揉化。
少女垂間露出白皙纖細的頸,似一支純美白花,將那清清甜甜的花香溢出溫暖的衣襟,糖絲一般侵入旁人的呼吸。
晏殷低垂下眸,瞧見她垂揉撫認真的模樣,櫻唇中吐露的話語也好似無奈。
「所以夫君才更要好好養好身體。
否則,這副柔弱的身子骨,只怕鬼見了都要繞道走呢……」
揉完之後,織霧本能將男人手掌捧到唇畔輕輕吹了吹,抬眸卻不經意間與對方那雙黑眸對視。
織霧心口驀地一突,似不經意間漏了段節拍。
男人皮相好,可濃密長睫下的晦暗眸光卻總好似藏著食肉動物對弱獸皆會有的侵略意味……
她恍若無措了起來,倉促地轉移了話題輕道:「夫君這樣可有好些?」
晏殷看著掌心裡小白魚似的手指滑膩從掌心抽回,似後知後覺般緩緩蜷起手指。
「好許多了。」
裹挾著柔膩撫摸融化入傷口的藥膏,在疼痛後帶來的清涼撫慰效果尤為顯著。
只是這樣小的劃痕,是往日晏殷即便貴為東宮之主時,也都不會多看一眼的痕跡。
偏偏,這樣不必要的憐愛,她卻絲毫不覺哪裡不對。
這讓晏殷心底反倒更生出一絲怪誕情緒。
卻不知……
她失憶之後,會親身撫慰旁人的手段能到何種地步?
*
不到兩日。
地厭突然害怕驚恐地再次出現在了晏殷的院子附近。
晏殷遠遠看見他,清俊面龐上毫無意外神色。
食肉的畜生一旦嘗到腥味,就不會一直吃草。
這是它們刻在骨子裡、與生俱來的本能。
地厭的腳踝被打斷了,鮮血淋漓。
可比這個更恐怖的是,他打死了侄子最喜歡的黑狗。
在大雪飄零的凜冬里,舅舅甚至准許狗進屋睡,都不准許他離開覆滿冰雪的狗窩半步。
可見殺死地位比自己高的畜生,對於地厭來說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發覺自己不管怎麼補救,都無法將額骨被木箭射穿的黑狗復活,地厭頗為健壯的身軀竟開始顫抖起來。
他抱著腦袋仿佛想到了舅舅掄起木棍將他砸到頭破血流的畫面,趴在地上一個勁兒拉扯破碎的屍體,想要將死狗復活。
他頗無助朝晏殷的方向反覆看去,似乎希望可以像前幾天一般,男人幫他將弓復原那樣,將狗也復原。
偏偏這一次,男人卻絲毫沒有要幫助他的意思。
「你成功了。」
地厭身軀猛地一僵,隨即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對方。
對上少年那張雜亂頭髮下的臉,晏殷卻只居高臨下地漠然俯視。
「你的確很有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