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出來有藥材味,但整體味道勉強說得上是協調,吃起來不苦,是很難形容、不算難吃的味道。
粥碗漸漸見底,衡時這才解釋說是加了安胎的配方,藥直接吃起來很苦,所以才加在粥里。
給鄒北期餵完早飯,衡時才從口袋裡摸出被塑封袋裝好的小藥片,直接咽進嘴裡。
「不苦嗎?」鄒北期這是第一次看衡時在自己面前服藥。
「這沒什麼。」衡時很快岔開話題,「我下次不會吵醒你,昨晚喝得有點多。」
「也是沒辦法的事,我沒怪你。」
衡時吻在對方嘴角:「這麼好說話?那答應我不見6非凜應該也不是問題。」
「為什麼?」鄒北期下意識問出口。
「還要問為什麼嗎,期期?」
「……」他不是不知道衡時對6非凜有意見,只是偶爾的突發狀況讓他來不及思考,「你知道我昨天為什麼過去。」
「衡榆的爸爸,既不是你爸,也不是我爸,有什麼可關心的。」衡時顯然不願意承認某些親緣關係,「衡榆有6非凜陪著,不用擔心她。」
「她哭著打電話給我。」
「既然如此,那你也替6非凜選個地方。嚴心在好幾個一線城市都有分公司,甚至去x國基地幫忙也可以。」
衡時知道6非凜在自己手下工作,鄒北期並不覺得意外。小程一直跟著他,知道他和6非凜在醫院對話的內容也不出奇。
「他要照顧衡榆。」
「你是在替他求情?」
「我只是——」
「夠了,比起我你還是更在意他的感受?」衡時一口咬在鄒北期脖頸,「寶貝,好好認清楚,誰才是真正能留在你身邊的人,討好無關緊要的人有什麼意義。」
鄒北期沒忍住痛嘶一聲。衡時指腹從咬痕劃到他微微隆起的腹部。「離你最近的人是我。」
「我知道。」
「但是你剛才的反應,像是我們還不夠近。」衡時硬是拉過鄒北期的一隻手,貼在容易縮短兩個人之間的地方,「告訴我,你知道。」
鄒北期當然知道,衡時不是只要他重複這幾個字。他揭開外層的束縛,直視衡時某種極端渴求的外化,他掙脫不開,仿佛被拉進某個深淵,甚至說不清是由於威懾還是他無法徹底破碎的感情。
一雙手探向身後,小心翼翼地動作著。衡時在這種事上樂意照顧他,擔心鄒北期挺著肚子不方便,協助他完成各種不壓迫腹部的安全動作。
「期期,自己來。」
鄒北期的動作很僵硬,衡時卻只是看著他那副無所適從、卻又不得不強迫自己進行下去的滿臉發燙的表情,唯一做的就是騰出一隻手去輕輕撫摸鄒北期的腹部。「好像又大了一點。」
隨後貼在鄒北期耳廓輕聲:「被撐的嗎?」
「不是……」鄒北期依然會條件反射地臉熱。
他就算在這方面再怎麼笨拙,也知道要照顧肚子裡的寶寶,不可以過於激烈。就算動作再怎麼緩慢,衡時也不會催促,反而饒有興味地看著對方那副似是羞赧的神情。
「就算我死了,你也別想和我撇清關係。」衡時吻在鄒北期滾燙的側臉,牙齒在上面輕輕碾磨,「你永遠都和我的名字綁在一起。孩子要是像我的話,你看著他也要想起我。」
「你……不會死。」
「醫生都沒能下判斷。」
「不要就這麼走。」
「當然不能,要給你留下東西,對嗎?」
主導權重掌控在衡時手裡。
污髒,濕潤,發燙。
只是一瞬間的遺留。
……
哪怕從身體裡流失,溫度、氣味、感受也不會消弭——衡時舔舐過鄒北期的嘴唇,告訴他留下的到底是什麼。
這之後沒過幾天,6非凜就在微信上聯繫鄒北期,說自己被調職到國內分公司,非節假日估計不會在漓灣,問他有空能不能多照看衡榆,小孩子心情一直說不上好。
鄒北期:【好,我會的。】
他自身限制太多,思來想去決定特地讓保姆過去照顧衡榆的生活起居,6非凜同意,衡時也勉強點頭。
保姆第一次上門的時候鄒北期跟著。衡榆坐在沙發上顯得悶悶不樂,鄒北期開導了好一陣,加上陪著下好幾把飛行棋,小孩才堪堪露出一個笑。
鄒北期匆匆忙忙離開公寓,坐上小李的車回到別墅。他今天白天意外很忙,所有事情都撞到了一起,包括江醫生的定時上門檢查。
他坐在檢查室床邊,看著江醫生打開醫療箱,裡面一如既往放著一瓶維生素。除此之外,鄒北期看著對方擺弄儀器設備,總有種這次特別繁雜的感覺:「是多了東西嗎?」
「對的,越接近中後期越應該穩妥一點,今天的檢查會比較長。」
鄒北期很耐心地配合江醫生完成各項檢查,最終結果得出各項指標良好,孩子成長地很順利,好好養胎就不會有事。
江醫生將東西一樣一樣收拾進醫療箱。鄒北期一開始沒多在意,只是在關心自己肚子裡寶寶的胎動。
等江醫生離開檢查室門口,他才終於翻身下床,結果一眼就捕捉到剛剛江醫生待過的地方,落下了一個他看不明白是什麼的小儀器。
「江醫生。」對方出門不久,他下意識喚一聲,對方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