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不大,就像是古时候居住在山上的农桑者自己搭建出来的小屋,却也说不上小,秦无寒二人进入其中暂居都绰绰有余。
竹楼的正门上还挂着一块儿牌匾,苍俊有力的写着“不秋居”三个古字,只是在那几个大字的前面还刻着一个丑兮兮的“苍”字,小小的一个并不明显,但也忽视不了,毕竟那丑字和整体实在是格格不入。
但可能是时间过于久远的缘故,竹楼里的许多陈设都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有的甚至换了一个颜色,手指在其上一划就变成黑的,可见这地方的历史有多悠久。
稍微干净点的只有一张床,估计是穆重当初沉睡的地方,现在也是他唯一可以躺的地方。
秦无寒:“……”
行吧,有地方总比没地方强。
把病患送去床上躺着后,秦无寒手一顿,默默出门。
他总算是想起来某个还在外面被遗忘,可怜兮兮晕着的狗子。
秦无寒把狗子捡回来后,想想没有忘了的事情,又看了两眼这个跟遗迹一样的地方,缓缓叹出一口气,捞起个盆扯块儿帕子离开,撸起袖子出门干活。
虽说他们是来躲人的,但穆重还是以养病为主,他得收拾一下,至少病人养病的环境不能到处都是飞扬的灰尘。
……
清风吹拂,清凉的寒意吹不进竹楼,却可以在楼外的林中奏响自然的乐章,树叶摩挲沙沙作响,像是在为归来的主人低唱欢迎的歌曲。
二楼窗前挂着的陶泥风铃也被热情的风吹得晃来晃去,却没出一点声音。这个风铃的形状很是特别,跟个青绿色的冰淇淋一样盘了个圈,上面还有一些不规则的凹槽点点,是个很粗糙的挂件。
现在没人来了,倒是冷清了不少。
回想当年,因为丑萌风铃挂的位置过于显眼,每个见过的客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吐槽一句:木神的审美真是清奇。
审美清奇的人还未睁眼,依旧在昏睡,可能回了最放松的家,也可能是种在这的植物们偷偷使劲儿释放生机,总之穆重好了许多,虽说达不到完全恢复的状态,但至少把这次打架的亏损补回来了一点。
苍白的脸上疲倦一点点消散,呼吸的频率在某一瞬间改变,好看的眉头轻蹙,又过了许久,眼帘慢慢掀开,露出那双如碧水如青竹的眼眸。
穆重茫然地看着窗户,眼熟的风铃和摆设让他本来就还没有完全开机的脑子越混乱,恍惚中甚至产生了错觉。
重伤沉睡是无稽之谈,虚弱的身体也是子虚乌有,他只是像往常那般睡了一觉,醒来依旧要为堆成山的公务而繁忙,虽然忙碌却也充实自在。
一道清脆的铃声拉回了穆重的注意力,是那个丑萌丑萌的风铃,在风中扭成一朵花的时候都没有响过一声,这会儿却出了动静。
穆重的目光又落在风铃上面,其中的恍惚变成了疑惑,他有些记不清这个风铃的存在了,但在那些还清晰的记忆中,这东西应该是不会响的才对。
疑惑与还在混乱的记忆混合在一起,让他越头疼欲裂,穆重也没打算像在外面那样端着,反正他在自己的住宅,不用忍着也不用憋着,想怎么疯就怎么疯。
没什么力气折腾床,就扯过枕头抱怀里原地扑腾,弓着腰跟个猫似的,就差再抬脚往上面噔噔两脚。
“烦死了!”
穆重嘴也闲不下来,小小声念叨着,整个人都要在床上翻成蛆了,难得这次醒来身边没人,抱着有这次没下次的心理,他十分珍惜并可劲儿造作。
然后,他就和正好进门的秦无寒看了个对眼。
穆重:“……”
秦无寒:“……”
两两对视相看无言,一时间仿佛风都静止了,不敢出一点声音扰了这社死般诡异的平静。
还是秦无寒先一步打破这微妙且尴尬的气氛,假装无事生:“你醒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他可以出去一会儿再进来。
“不,不用了。”
穆重的目光也飘忽晃悠着收回来,他看到了秦无寒眼里的惊讶和笑意,可他不想提及,也不敢提及,社会性死亡的人只会希望围观的人把这件事忘掉。
两人都十分自然的假装无事生,秦无寒进门给穆重送药,穆重这次也乖乖的不作妖,抄起药碗一饮而尽。
然后……苦味直窜大脑,帅脸瞬间皱成包子脸。
穆重:“!!!”
老吴最近火气也太大了吧!下药这么重的吗?!
秦无寒看着穆重一副苦到想吐舌头但又顾及他在场不敢放纵的憋屈样,眼中的笑意那是怎么都收不回去,不仅忍不住,连之前憋回去的那些笑都泄露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见证了穆老板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还是如此小孩子气的另一面,好笑的同时又有种莫名的满足感萦绕在心间。
这算不算是和穆重心照不宣的新秘密?
挺过社死这段时间的穆重这才注意到一件事:“我们怎么在这里?老吴给你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