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地处九重天上,无日月回轮,四下琼香缭绕,瑞霭缤纷。
南天门外摆着五彩描金桌,桌后端坐着一命紫衣仙官,手执金錾墨笔,他正在等待名册上将将度过天劫的一名修仙者,前来此地录入仙籍。
不多时,便看到远处云层间翱翔而来的巨大鹰鸟。正当紫衣仙官疑惑时,见那巨鹰停在南天门外,从近十尺长的翅膀上走下一名穿着鲜妍嫁衣的女子。
“便是在此处录入仙籍”她的脸色微微苍白,却并未停缓,径直走到了紫衣仙官身旁。
“是。”紫衣仙官应了一声,视线不由频频望向她身后的异兽蛊雕,手上翻着名册寻找到她的名字,“你叫黎殊”
黎谆谆点头。
紫衣仙官道“天界不同你们修仙界那般肆意,此处仙官各有仙职,你初来乍到,自是要从微末做起”
见他似是要长篇大论的模样,她没有怎么犹豫便开口打断了他“我的仙职是什么”
紫衣仙官不由一怔。
天界的仙人大多分为两种一种是天界的神仙和神仙成婚,而后生出来了小仙人。
犹如人界贵族的世袭制度一般,那些一出生就拥有仙身的子女,可以袭承父辈母辈的仙职之称。
一种便是黎谆谆这样,本是凡人之身,经过万般磨砺苦修,挨过数道天雷,飞升到天界的修士。
虽然后者比前者经受的磨难更多,但世袭仙职的神仙们,他们往往更人尊崇,地位也远比修炼成仙的修士们更高。
便如紫衣仙官所言,黎谆谆这样的修士初来乍到,就只能在天界从微末做起。也正是因为初来乍到,往日来此报道的修士们神情拘谨,对着紫衣仙官亦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
他何时见过这般没礼貌,又看起来没所谓的修士,她似乎一点都不怕得罪他,更不在意自己会得到什么仙职。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黎谆谆只是想要一颗大乘期可以匹敌黎殊原本的元神,以此完成系统局布的任务,她并没想过自己会飞升成仙。
若不是班十七说,到时间不去录入仙籍会被视为堕仙,堕仙又要被天界追捕,惹来麻烦,她才不往天界跑这一趟。
那对于修仙界的修士而言梦寐以求的飞升,对黎谆谆来说却只是一个缠手的麻烦。
两人面面相觑,紫衣仙官终于还是回过神“仙娥。”
说得好听点叫仙娥,通俗易懂的解释便是丫鬟,端茶送水伺候人的丫鬟。
黎谆谆听见这话,差点禁不住笑出来。
修仙界的修士,历经万难,修炼几千上万年,还要遭受天劫雷劈,熬不过去魂飞魄散,熬过去才可以飞升成仙。
原来他们受尽磨难成仙后,便是为了来天界给其他仙人为奴为婢。
真真是可笑极了。
她还未说出话来,又听见紫衣仙官道“灵宠是修仙界之物,不可带到九重天来。”顿了顿,又道“你录入仙籍,进了九重天后,便不可私自随意下凡,不然便是触犯了天规。”
黎谆谆“”
她本来心情就糟糕透了,此时被紫衣仙官这般一规训,她更是心中郁躁。
她蹙着眉,问道“倘若先神带着羊患来天界,你们也拦着不让进吗”
先神便是指天道,乃是这个世界的主宰神,彼时天地混沌,鸿蒙初开,是天道创造了现在的六界万物。
人界的凡人们将天道称作老天爷,而其他五界之人则称天道为先神。
羊患则是天道纂养在六界外,净地神殿中的上古异兽世间如今留存的上古异兽,仅有两头,一头是羊患,另一头便是蛊雕。
大抵是因为紫衣仙官认为黎谆谆不自量力,竟然拿自己一个卑微小仙的灵宠,与先神殿外的上古异兽羊患做比较,他看起来神色有些微愠“你这小小仙娥,怎敢口出妄言,羊患是羊患,灵宠是灵宠,两者岂有什么可比性”
“有什么可比性”黎谆谆挑起唇来,冷笑一声,她轻声唤道,“蛊雕。”
话音还未刚刚落下,便见那杵在南天门外的巨大鹰鸟,展着数十尺长的翅膀飞了过来。它的度极快,快到紫衣仙官没有反应过来,它已是一翅膀扇飞了仙官身前的五彩描金桌。
桌子掀飞出去三尺高,又重重摔在云层上,檀木被拦腰折断,桌上的木板裂开道道缝隙。
黎谆谆总算知道为何这个世界里会有魔物存在,那天界条条框框的规矩,繁琐而复杂。身为高位者的神仙制定出一大堆规则,用以约束地位低微的小仙们,又是不让带灵宠进九重天,又是不可以随意下凡。
而面对更强的天道,他们却可以屡屡破例。竟大言不惭说什么羊患是羊患,灵宠是灵宠,没有可比性。
“你,你你莫不是反了天了”紫衣仙官看得目瞪口呆,不由气结。
黎谆谆失去耐心,她本是准备来天界录个仙籍,便去无妄之海找黎望。
但紫衣仙官说踏进九重天就不让随意下凡了,那她还进什么九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