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忍不住问“谆谆,你不舒服吗”
黎谆谆默了默,慢慢摇头。
“你是不是想南宫导了”它轻声道,“若是如同你猜测的那样,黎不辞的魂魄就寄居在南宫导身上,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南宫导愤怒时,其中一只眼瞳便会化作红色。”黎谆谆嗓音极低,“若是激怒他,令他情绪彻底失控、崩溃,或许就能引出黎不辞的魂魄”
明明她说话时语气未有起伏,26却感觉出了她的迟疑“你担心黎不辞占据了他的身体后,南宫导的魂魄会消失”
黎谆谆收回手臂,脸颊贴在膝盖上“我不知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应该不至于被黎不辞彻底侵占了身体”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低不可闻。
便如同她话语间的不确定,黎谆谆也不知道这样做,南宫导的魂魄会不会消失。
与她取走张淮之的元神不同,张淮之本就是天道化身,是天道神识中的一缕魂魄。
纵使他被取了元神,结局也不外乎只有两种要么便是他不能再修行,成了一个体弱的凡人;要么便是他身死道消,魂魄归位。
若是前者,黎谆谆会将张淮之交给她的一千极品灵石还给他,足以他带着张晓晓后半生衣食温饱,不愁吃喝。
若是后者,张淮之的魂魄归位,回到了天道身上,他也仍是好生生活着。
而南宫导他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的普通人,若是她复苏了上古魔种的黎不辞,那南宫导很可能会魂飞魄散。
可若是她不复苏黎不辞的魂魄,她便完不成让黎不辞原谅她的任务,黎不辞不亲口说出那一句“我原谅你了”,她便也永远回不去家。
纵使黎谆谆不能原谅南宫导曾经对她的伤害,她也未曾想过让他真的毙命。
便在这两端的纠结之中,黎谆谆不知不觉阖上眼眸,倚着房门便沉睡了过去。
她实在是太疲惫,这一觉睡到了翌日晌午,直至房间内被暖阳灌满,她才慢悠悠醒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黎谆谆昨夜又做了有关黎不辞的梦。
她醒来后,恍惚了好一阵,视线慢慢扫过陌生的房间,似乎是在确定自己此刻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境里。
直至黎谆谆缓过神来,她揉了揉眼,伸手扶着房门想要站起来。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但她昨夜便在房门内,盘坐在地上,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睡了一夜。以至于黎谆谆此时起身,两条腿好像失去了知觉,麻木中带着一抽一抽的疼痛。
黎谆谆缓了缓动作,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她起身起了一半,如今脚抽筋了,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痛苦极了。
也不知怎地,疼着疼着,她便忽然想起了那一日在客栈里。南宫导在房间里沐浴,她在房间门口蹲着画符纸,等他洗完出来,她已是蹲到双脚麻。
他将她抱到客栈里那扇窗下的美人榻上,蹲在她身前,抬起她的脚搭在自己膝盖上,手指贴在她小腿膝盖后的委中穴上轻轻揉按着。
没按多久,她便觉得脚不疼了。
黎谆谆缓缓垂眸。
此时此刻,她倒是还真有点想他了。
她在原地静静缓和了许久,直至双脚缓过劲来,这才揭开门上的两道符咒,走出门去。
班十七和王徽音正在门口等她,见她走出来,王徽音颠颠跑过去“谆谆,你要回天山去吗”
虽然王徽音也是为了凑热闹,想要进宗门大比的比试现场去观看,才以不倦宗弟子的名义报了名。
可经历过这些事情后,她一开始想要进入鹿鸣山宗门的心思早就淡了。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声名和前途,她如今更想随心所欲些。
黎谆谆此时不同往日,但不管她是不倦宗里不知名的符修,还是天山新一任的掌门,王徽音都始终将她当做朋友。
“嗯。”黎谆谆应了声,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总要去整治整治天山内的蛀虫。”
说是这样说,但不论是名门正派还是魔道中人,哪一个不是见风使舵,趋利避害。
不过是各自为了各自的利益,一个暗着坏,一个明着坏罢了。
她并不在意天山内的弟子秉性是好是坏,她只是准备在天山取走张淮之的元神。
想到此处,黎谆谆不禁问道“张我夫君呢”
“张淮之啊。”班十七拉长了语调,“他早上醒了,知道你成了天山掌门,估摸着你要回天山去,回了趟家,去安顿他的小妹了。”
王徽音也道“姐夫说让我们先走,他安顿好了晓晓,便会去天山找我们。”
听王徽音一口一句我们,便知道王徽音和班十七准备与她一同去天山了。
黎谆谆点点头,两指轻抵在唇间,吹了一声哨。不多时,那蛊雕便抓着半死不活的花悲朝她飞了过来,巨大的翅膀遮住云日,却在靠近她时放缓了动作,似是怕伤到她。
26迟疑着,提醒了一声“谆谆,你不给君怀留个信吗”
毕竟君怀才是黎谆谆取走张淮之元神的关键。
黎谆谆攀上蛊雕的后背,微微阖上眼“鹿蜀族人还在我手中,君怀想要找到族人,自会来天山寻我。”
往日她大多与南宫导或张淮之同坐,如今一个人坐在蛊雕背后,倒是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