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话,马车继续行驶在伊比利亚乡间的小道上,前方的托莱多王城遥遥在望。
……
婚礼的场面十分盛大,伊比利亚半岛上两个重要王国的联姻吸引了欧洲各地无数的目光,各个国家的贵族纷至沓来,将托莱多的王宫挤得水泄不通,不少下级贵族得不到王宫内的居所,甚至只能在王宫外的空地上搭起帐篷,亦是将草地摆得满满当当。
由于十字军运动的影响,原定于1455年的婚礼被推迟到1456年中旬,的黎波里之战和丹吉尔之战的胜利使得诸位贵族放下心来,赶来参加这一场盛大的典礼。
也许是为了缓解前几年离婚丑闻带来的影响,两年前加冕为卡斯蒂利亚联合王国国王的恩里克四世为这次婚礼耗资甚重,试图借着这个机会强化卡斯蒂利亚王国在接连内乱中降到谷底的王室权威。
当然,不少贵族对此冷眼相看,甚至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参加这一场貌似花团锦簇的婚礼。
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花季少女,来自富裕与开明之国葡萄牙的公主,将要嫁给一个以愚钝蠢笨和性无能出名的国王,光是想想就足够有趣。
等着瞧吧,没过几年,这位来自葡萄牙的若阿纳公主肯定就会忍不了独居幽阁的寂寞,跑到外面包养情人。
往后的卡斯蒂利亚王国,恐怕又有好戏看咯。
托莱多王宫中,莱昂诺尔坐在若阿纳面前,看着自己披着婚纱却心神不宁的妹妹,心头一痛。
在父亲去世后,原本担任摄政的母亲很快在与佩德罗亲王的政治斗争中败下阵来,留下莱昂诺尔和刚出生的若阿纳,独自逃往卡斯蒂利亚,直到病死再无回音。
作为先王的遗腹女,若阿纳从小没见过父亲和母亲,哥哥阿方索五世又致力于政治斗争,长姐莱昂诺尔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二人相伴成长,直到姐姐成年,嫁给了风头正盛的东罗马帝国共治皇帝以撒。
“姐姐,我该怎么办?”
若阿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似乎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感到绝望。
姐姐结婚后幸福美满,不仅在身份和地位上水涨船高,还生下了两个健康的儿子,她可就没那么好运。
“恩里克他……”
若阿纳脸色一红,有些难以启齿。
莱昂诺尔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瘦小的妹妹,也不知从何安慰。
“追随本心就好。”
她长叹一口气。
1456年4月2o日,万众瞩目下,卡斯蒂利亚国王恩里克四世与葡萄牙公主若阿纳结为夫妻,伊比利亚半岛的局势翻开了一个新的篇章。
婚礼后,当然还有着为期数天的庆典,贵妇们谈论着家长里短和名贵宝物,男人们游猎聊天,表着对于北非战事和巴尔干局势的见解,连天盛宴,极尽奢华。
托莱多王宫里,查士丁尼征得了母亲的允许,在护卫和保姆的带领下,前往大花园中游玩。
一次性看见这么多同龄人的查士丁尼欢天喜地,这里瞅瞅,那里逛逛,听着鸟语,闻着花香。
“喂,你在看什么?”
查士丁尼走到一个贵族男孩的面前,好奇地询问着。
男孩大约三四岁,流着鼻涕,正低下头,专心致志地看着路面上的蚂蚁。
“看蚂蚁。”
“蚂蚁有什么好看的?”
“蚂蚁虽小,但团结一心,排成队列,就连包裹着厚重铠甲的大甲虫也不是它们的对手!”
男孩显然对自己的现很是得意,抬起头,吸一口鼻涕,傻笑着看向查士丁尼。
查士丁尼也蹲下身,看着一列列蚂蚁分工合作,将百倍于他们的甲虫一步步困死,运回蚁巢。
“你是葡萄牙人吗?”
男孩听出了查士丁尼的口音。
“不是!”
查士丁尼矢口否认。
“我是罗马人,君士坦丁皇帝之孙,伊萨克皇帝之子,你可曾听说过我的威名?”
男孩想了想,摇摇头。
“外面的人应该都叫我紫衣贵族。”
“你就是紫衣贵族?”
男孩显然听过这个名词。
“可是你也没穿紫衣啊?”
“你别管!”
查士丁尼老气横秋地一挥手,又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摸出一块蜂蜜蛋糕,顿时吸引了男孩的注意。
“父亲说,留心观察,总能在不经意间学到什么。”
“你不错,这块蛋糕赏你了!”
男孩欢呼一声,拿起蛋糕就啃,一边囫囵,一边含糊不清地问着对方的名字。
“我叫查士丁尼,可得记住了。”
男孩点点头,咽下蛋糕,将手上的碎屑舔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