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荣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睛很有神,她软软的说:“娘亲,荣儿想吃双皮奶。”“好、好,马上就给我们荣儿送过来。”张音道,双皮奶是张音改良现代的方子,折腾了几次才做出来的,几个孩子都很爱吃,张音吩咐御膳房多做几份。
朱秀荣又问:“爹爹呢?”
张音替她掖被子,随口回答:“你爹爹上朝去了,等下朝了,就来看荣儿。等会儿,你哥哥们要来跟你玩呢!”
朱秀荣听说哥哥要来,非得穿衣服以来,张音也觉得躺久了不好,便替她穿好衣服,正好早膳送过来了,张音留神观察女儿,女儿很有胃口,喝了一碗小米粥,又吃了两个小包子,她这才放下心来,能吃病就好了一半。
门外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朱秀荣从凳子上跳起来,叫道:“肯定是大哥、二哥来瞧我了!”
一群半大的孩子走进来,朱厚照兄弟都是行了个简礼,就去逗妹妹玩了,杨慎却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免了,以后快别行这么大的礼了!”张音做了个虚扶的手势。
半大的小子消化的快,朱厚照见到桌子上色泽透明的虾饺、芳香四溢的肠粉,眼里冒光,捏着一个虾饺扔进嘴里,“娘这里的吃的就是比我那儿的好吃!”
朱厚炜是哥哥的跟屁虫,见状,也扔了个虾饺到嘴里,张音让人给他们拿筷子,说:“慢点,别噎着了,等会儿还有双皮奶吃。”
朱厚炜笑眯眯的点头,他与瘦高的哥哥不同,现在就是个小白胖子,平时最爱吃,最不爱的是运动。
朱秀荣平日也见过杨慎几面,对他有些印象,眼珠子转了几转,走到他面前,道:“杨慎哥哥!”
杨慎有些受宠若惊,道:“公主殿下好!”
朱秀荣拉着杨慎也做到桌子边,杨慎不饿,于是便拿勺子慢慢的喂朱秀荣,朱秀荣很开心的吃,往常哥哥们都要上学,很少陪她玩。朱秀荣偶尔也喂杨慎,公主的好意,杨慎也不得不别别扭扭的受了。张音看着这群小孩子耍,也觉得十分有趣。
过了一会儿,宫人端来了还冒着热气的双皮奶,每人面前放了一碗,朱厚照三两口就吃了一碗,又让人上了一碗。杨慎也慢慢的吃着,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看来他也是喜欢吃的。
朱厚炜得意的说:“这虾饺、肠粉都是我母后自己想出来的方子做的,杨慎,你都尝尝,可好吃了,你要是喜欢吃,还可以打包回去吃了,我就经常打包去学堂偷偷的吃。”完了,说漏嘴了,他赶紧捂住嘴,左右看看。
“你这个小吃货!”张音嗔道,又对杨慎说,“方子很简单,等会儿我让人抄给你,这样在家的厨房就可以做了。”
杨慎忙站起来,道:“多谢娘娘。”
众人吃完了饭,朱厚照拉着妹妹嘘寒问暖,朱秀荣则趁机跟他撒娇耍赖,“大哥,我要你的小红马!”
朱厚照有些肉疼,那些枣红小马是父皇上个月刚赏赐给他的,但是见妹妹期望的眼神,他也只能放手,“好吧,不过你现在还小,哥哥先帮你看着,你什么时候要看小红马,就跟哥哥说声。”
张音欣慰朱厚照是个爱护弟弟妹妹的好兄长。朱厚炜则拉着她背着诗,杨慎规矩的做着,一派大家公子的样子,虽然话少,但朱秀荣却最喜欢粘着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杨慎微笑着听着,也会应和她。
等朱佑樘下朝过来的时候,就是见到这一派温馨的情景,他性子宽厚仁慈,对几个孩子从来没有重话,孩子们比起母亲来,更不怕父亲。
朱秀荣扑到父亲怀里,让他抱着,朱厚炜则抱着父亲右腿,这下子,朱佑樘连走动也困难了,简直苦笑不得,陪着孩子们玩了一会儿,又简单的考校了男孩们的功课,见女儿脸上有困倦之色,就赶了男孩子们去端本宫读书。
朱佑樘哄着女儿睡着后,将她放在床上,又站着默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出了卧房,张音见他的脸色变的不太好,问道:“佑樘,你怎么了?”
朱佑樘突然紧紧抱住她,将头靠在她肩上,半响,略带嘶哑的声音说:“我是心疼荣儿,别人家的小姑娘玩玩闹闹的,可精神了,她却饱受病痛带来的折磨。”
张音拍拍他的背,她心中也难过,不知该怎么安慰丈夫。
过了一会儿,朱佑樘又道:“我今日问了太医,太医给我说了实话,这次发烧,荣儿伤了根本,可能连十岁也活不过了。”
张音觉得肩膀有些湿润,她伸手摸摸,原来是朱佑樘流泪了,张音心中震撼,她第一次见朱佑樘流泪,还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纪妃的亲人找不到,朱佑樘为母亲而哭,十年后,他又为柔弱的女儿而哭。
张音只能紧紧的回抱住他,很久之后,朱佑樘才放开她,他的眼角只是有些微微的红,不仔细是看不出哭了的。
他说:“明日咱们去一趟大钟寺吧,去问问圆空大师有没有解决的方法,我小时候身体比蓉儿还差,圆空大师交给我一套强身健体的方法,可惜不适合荣儿,我相信大师肯定有方法的。”
张音对这个大师并不感冒,朱佑樘一时信佛,一时信道,她都怕佛祖与太上老君打起来,但她不忍拂了他的意,让他失望。
次日,两人赶了大早起来,只带了几个武功好的锦衣卫,坐上马车,直奔西郊的大钟寺,他们一行人都是做富商打扮,微服私行。
大钟寺主持圆空大师亲自迎接,锦衣卫在门外守着,张音二人随着大师进了静室,朱佑樘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大师进来可好?”
圆空大师念了一声佛号:“多谢施主关心,老衲一切都好。”
朱佑樘直接切入主题,说明了他此行的目的,圆空大师沉思了好久,才道:“陛下是天命所归,有真龙护体,公主则不同。”
朱佑樘急切道:“有什么不同,朕是天命之主,公主是朕最爱的女儿,天命不能保佑公主平安吗?”
圆空大师道:“老衲能做的只是每日为公主念一遍《金刚经》,还需要陛下广施恩泽,多多的给公主集福报,相信上天也会保佑公主平安的健康。”
朱佑樘点点头,又与圆空大师谈了些佛法,张音对佛完全不敢兴趣,但此行是为了女儿,也不得不怀着虔诚的心,听着两人论佛。
朱佑樘这日子为女儿操心,在寺庙才静心下来,不知不觉有些困了,他随着小沙弥去了隔壁房间休息,留下张音对着圆空大师。
圆空大师胖胖的,慈眉善目的,张音总感觉同他处在一室内,有些拘束,还有些不安,她本想在大钟寺里随便转转,圆空大师却叫住了她,“女施主留步,老衲有话要说。”
张音顿住脚步,准备听听大师的聆讯。
圆空大师道:“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望女施主看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