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男裝這麼多年,沒出過紕漏,只有嫻月知道,還幫她瞞,昨晚她打啞謎,就是說這個。卿雲都蒙在鼓裡,更別說婁二奶奶了。
在凌霜看來,這事沒什麼大不了,而且還有益,上次李璟的事,不是她男裝混進曲水流觴宴去,誰能查明謠言,把李璟逮出來?
這次她也把男裝帶了出來,埋在山裡樹根下,本來不準備穿的,聽說今天開放跑馬場,哪有不去的道理,和荀郡主的紙上談兵不同,她是真會騎馬,也真會打馬球,可惜沒機會和秦翊一試高低,如今秦翊已經認出她了,賀南禎也知道了,再去和他們打馬球,只怕有心人看出來。
她正急著帶如意去換衣服,沒想到路上被人截住了。
截住她的不是別人,是程筠。
自從上次在老太妃面前告過那一狀之後,京中的夫人只當她死了,看見女兒跟她玩,都要找藉口連忙拉走的,只怕帶壞了。
程夫人親親熱熱說著認乾女兒,其實也冷下來了,偶爾宴席上遇見,也只是笑笑,連話都不和凌霜說了,凌霜樂得清靜,沒想到程筠這傢伙,並未死心。
凌霜見得多了,和他也熟,程筠堵住她的地方是條小路,四周無人,她也懶得裝端莊了,直接問道:「什麼事?有話快說。」
程筠和她完全是反過來的,凌霜坦坦蕩蕩,他反而沒事就臉通紅,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海棠宴的事,我母親很生氣。」
凌霜頓時笑了:「就為這個?」
程筠看她一眼,頓時臉又紅了,鼓足了勇氣,用蚊蚋般聲音說了句什麼,凌霜說:「啊?」
「我說,我還是不變的!」程筠抬高聲音道。
「知道了。」凌霜道。
程筠說完這句,就紅著臉跑了,凌霜只覺得莫名其妙,好在這個小插曲也沒影響到她的正事,跑馬場一開門,她就穿著男裝混進去了,雖然沒有馬騎,在裡面四處逛逛走走,倒也有。
可惜人太多了,她中途還去了趟馬廄,遠遠看見趙景的火炭頭被一群小廝牽著在套馬籠頭,火炭頭也是夠可憐的,落到趙景手裡。
倒是秦翊的烏雲騅真是幸運,好馬配英雄,比火炭頭幸運多了,凌霜當時還偷看過烏雲騅的料頭,黑豆拌了苜蓿不算,還倒了許多蘋果,一看就是會養馬的主人。
她逛了一陣,又去看了他們整治出來的跑馬場,其實京中流行馬球,跟官家也有關係。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況且秦翊賀南禎他們父親那一批高門貴少都是喜歡打馬球的,把風氣帶起來了。
凌霜在京中書攤上還看到一本賣了幾十年的馬球經,就是一個不署名的貴少寫的。
她正看熱鬧呢,聽見小馬場那邊出了亂子,隱隱約約聽見什麼趙家之類的,想必又是趙修在跟人爭豪鬥富,也可能是趙景那傢伙惹出了事來,準備等會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第41章騎馬
卻說卿雲這邊,就清淨多了。
馬球雖熱鬧,是為明天官家來準備的,按理說狩獵歸狩獵,馬球歸馬球,但逢迎上意,預備著總是好的。
雖然不是正經接駕,官家只是狩獵,順帶著在蕭家停留,但也是天大的恩澤了,別的不說,如今御前的紅人賀雲章賀大人,早早就來了獵場,顯然是為官家狩獵做準備。
蕭家逢迎得很,連忙過去迎接,弄得熱熱鬧鬧的,消息連女客這裡都知道了。
玉珠碧珠立刻就湊,故意詢問,引得婁三奶奶在那誇讚道:「小賀大人真是前途無量,我看假以時日,這大賀小賀恐怕要倒過來了。」
其實京中本來沒有大賀小賀這個說法,賀南禎那一枝,和賀雲章這一枝,早早分開了,不過是同宗罷了,因為同在京城住著,所以來往密切,彼此以堂屬親來論,賀南禎和賀雲章是同輩,像荀郡主,其實名義上是賀雲章的表妹,雖然並無血緣關係,但她也跟著叫賀南禎哥哥,不避嫌疑,就是從這個親戚關係上來論了。
婁三奶奶有意誇讚賀雲章,其實是在捧荀郡主,誰都知道,荀郡主的外祖母文郡主,是一心想讓賀雲章和荀郡主定親的,賀雲章畢竟是成年過繼的,和她不親,但前途無量,探花郎出身,又正得聖寵,所以想親上加親,能籠絡賀雲章,這樣荀郡主也有了下落。
但荀郡主一直不願意,有人說她母親是正經賀令書的獨女,文郡主親自撫養,嫁到荀家,她又是荀家正經嫡出的千金小姐,雖然母親早逝,但文郡主這樣寵愛她,連她父親都不敢拘束她,以後嫁妝豐厚自不必說。
賀雲章雖然官運正紅,是捕雀處真正的長官,但畢竟是過繼的,實際上只是賀家旁系寒門所出,荀郡主心高氣傲,不願意結親就可以理解了。
這樣一抬,更顯得荀郡主身份嬌貴了,她周圍那些夫人小姐頓時都笑起來,荀郡主裝作惱怒,走去一邊看花,實際上不無得意。
婁卿雲嫁到趙家又如何,不過是商家女,趙家自降身份罷了,她就算閉著眼睛選,也比她高出一截。
玉珠碧珠也蠢,整天以為她想對付的是婁卿雲,其實她最看不慣的,恰恰是那個病秧子婁嫻月,可惜今天她不來,不然等會騎馬,一定要她好好出醜。
說到就到,很快主人家就牽了馬來,確實都是俊秀的小馬,倒不嚇人,京中女子騎馬都是側騎,顯得文雅好看,但卿雲想起凌霜平時的憤慨來:「說是體諒女子,愛護女子,其實側騎最是危險,摔下來連脖子都摔斷呢,為了好看文雅,不把女孩子的命當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