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你帶出來了?」有女孩子問她。
「這塊玉佩我從來不離身的,我進來的時候還摸了一下呢,就系在裙子上。」蔡嫿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比給大家看:「是岫巖玉的,有個金扣子,只有這麼大,雕著一隻小麒麟。」
「嗐,我以為什麼好東西呢,原來是岫巖玉的,這值得什麼,急成這樣。」有女孩子就諷刺道。
「這是我娘留給我的。」蔡嫿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況且這是貼身的東西,萬一流落到外面……」
她們雖然不看那些風月戲文,也知道傳奇中常有用隨身物品和男子定情的,事關閨閣聲譽,所以十分規矩嚴整,一條手絹子都要有去處。
像這樣出門的時候,都是幾個貼身丫鬟跟著,手絹子,鐲子玉佩釵環這些,都要隨時點數的,千萬不能流落到外人手裡。
蔡嫿沒點明,但女孩子們都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有些心善的,頓時就不說話了,也有人說:「你的丫鬟呢,怎麼沒幫你看著點。」
「她哪有丫鬟,只有一個姨娘跟著,又進不來這裡面。」有心直口快的女孩子說道。
蔡嫿頓時紅了臉,又窘又急,眼淚汪汪,看起來更可憐。
只沒頭蒼蠅一樣翻找,有不愛惹事的女孩子,就避開了,留下的全是愛看戲的,圍成一圈,看她找了各自繡墩下面,把暖炕上鋪的墊子也翻開,全找了一遍,只是找不到。
「她應該也知道是在荀文綺那呢。你看她都不往荀文綺身邊找。」嫻月只管磕著瓜子看戲,還不忘點評:「你家蔡嫿倒不是什麼傻人,可惜了,命太差了,這樣的開局,只怕要有回天妙手,才能屠得大龍呢。」
婁家四姐妹都學過琴棋書畫,嫻月也會用下棋的術語,一語雙關。
可惜凌霜現在沒有閒心跟她打機鋒,只一心關注那邊的進展。
果然,蔡嫿找完其他地方,終於朝荀郡主那邊找了。她像是找急了,淚汪汪朝荀文綺道:「荀郡主,請你挪一下地方,我的玉佩可能在你坐的這裡。」
她要是委婉點還好,這樣一說,荀郡主立刻就挑起了眉毛。
「你自己的玉佩你自己不看好,找我們幹什麼?」旁邊的碧珠立刻幫腔了。
荀郡主冷哼了一聲,拿出玉連環來玩,是羊脂白玉的連環玉,隔了這麼遠仍然可以看出白如凝脂,像一團雪一樣。
「理她呢。」她毫不在意地道,把拆開的玉環給玉珠看:「你看這,我不喜歡這個紋樣,想改一個呢。」
「改倒是能改,改雙魚改鳳凰都行,但多可惜啊,這種品級的羊脂玉都是按厘算錢呢。」玉珠也應和道。
她們倆一問一答,只當眼裡沒有蔡嫿這個人似的。
蔡嫿頓時羞得臉通紅,旁邊的人也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並沒有人出來仗義執言一句「就讓她看看地上,也不礙什麼事」。
有人湊在相熟的小姐妹耳邊說著什麼,聽話的人也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竊竊私語中。
蔡嫿僵立在那裡,像狂風駭浪中的一葉孤舟,眼睛越來越紅。
終於她啞著聲音道:「荀郡主,行行好,別開玩笑了,要是你拿了我的玉佩,就還給我吧……」
「你煩不煩。聽不懂人話嗎?說了沒看見你的玉佩了。」碧珠怒道。
蔡嫿的臉因為羞辱有點發白,眼睛卻更紅了,她走近兩步,直接到了荀郡主面前,看著她眼睛道:「荀郡主真沒拿?」
「我們拿你的破玉佩幹什麼?」荀郡主終於回了她一句:「你要是好好說,我們倒可以幫你找,你這態度,是找人幫忙還是抓賊呢?」
「那算我求你了……」蔡嫿往前一步,拉住她的衣服,頭一低,身形一矮,倒像是要跪下去似的。
旁邊的女孩子頓時都驚呼起來,拉的拉,扶的扶,荀郡主也嚇到了,連忙想往後退,蔡嫿卻已經幾乎趴到了她的裙子上,頓時一片混亂。
「幹什麼?耍無賴是是不是,我可受不住你這樣的大禮……」荀郡主雖然是驚,但也有點殘忍的得意,嘲諷道:「讓人看著,以為我欺負了你呢?」
「你欺負得還不夠嗎?」
凌霜的聲音冷冷響起,她直接來充當打抱不平的人了,見玉珠碧珠要給荀郡主充當打手反駁,她只冷聲道:「如意,去請文郡主來,就說她老人家的地方出了賊了,青天白日,客人丟了玉佩,滿屋子找不到,為了賀府的聲譽,請她過來主持公道。」
「你放肆!」
「你敢!」
荀郡主和碧珠同時出聲,荀郡主看了碧珠一眼,碧珠有些心虛——她這句話已經露了怯了。
這是文郡主的家,鬧大了雖然當事人丟臉,臉上最不好看的還是文郡主。
「哪裡就至於鬧成這樣呢?大家怎麼都火氣這麼大呀。」玉珠立刻出來打圓場,一把拉住了凌霜,道:「三妹妹也別著急,我們都幫蔡嫿姐姐在找呢,荀郡主剛剛是在說話,沒上心,蔡嫿姐姐也是誤會了,就這樣著起急來,讓人看著要笑話咱們呢。」
「你們剛剛不是不願意幫忙嗎?不勉強了。
還是請文郡主過來,讓她老人家來找,一定找得到。」凌霜硬邦邦地道。
「外面的傳言沒錯,你真是個瘋子來的。」荀郡主皺著眉頭,直接站起身,拂袖而去:「我懶得跟你糾纏,我告訴姥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