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到了學校,夏宇先拿衛生紙擦了擦旅遊鞋上的泥點,而後就背著書包去隔壁班找陳秋白。年後他去省城旅遊,到了大明湖畔,去禮品店轉了轉,看見一個雕刻著荷花的木質相框很漂亮,立刻買了下來,想送給陳秋白當做生日禮物。
來到一班門口,他正要喊陳秋白,卻看見她的課桌前圍了幾個女生,仔細一看,原來是圍在一起聽隨身聽。放的是小虎隊的歌,因為是公放,音質比錄音機好不了多少,女生們卻聽得如痴如醉。
聽完了歌,一個女生一臉羨慕地問說:「秋白,這個隨身聽很貴吧?是你爸爸給你買的嗎?」
陳秋白還沒來得及回答,周小敏就搶著說:「哪裡是她爸爸買的,這是人家凌雲送她的生日禮物。」
夏宇聽見這話,心裡一沉。
女生們也很驚訝,紛紛說:「他竟然送你這麼貴的禮物?」
周小敏說:「是啊,聽說攢了大半年的錢呢,他怎麼對你這麼大方呀?也不見他對別人大方。」
陳秋白見她跟其他女生擠眉弄眼,連忙轉移話題說:「我過生日你就送我個筆記本,還還好意思說人家。」
周小敏反唇相譏:「我跟你的關係,能跟人家比嘛!」
兩人拌了幾句嘴。一個女生說:「秋白,我能借你的隨身聽嗎?」
陳秋白有點猶豫,說:「你問問凌雲吧,隨身聽是他買的。」
周小敏立刻沖凌雲喊說:「喂,凌雲,你家陳秋白讓我們問你,可以借她的隨身聽嗎?」
凌雲笑說:「你們問她,送給她就是她的了,她說了算。」
周小敏意味深長地看向陳秋白,帶著女生們起鬨說:「哦,原來是這樣。」
陳秋白又羞又惱,氣得捶了周小敏一下。
夏宇站在教室門口看了會兒,又看了看手裡的相框,垂頭喪氣地走了。
到了二班,趙小冬正堵在門口給朱宜春送早餐。朱宜春不要,趙小冬硬塞給她就跑了。夏宇看見了,心裡更加煩躁。
這之後,他越發在意凌雲和陳秋白的一舉一動。開學班會後,兩人成了同桌,課間總是戴著同一副耳機聽隨身聽,大部分時間聽英語磁帶練聽力,有時也聽歌。
這學期學校門口開了個音像店,賣各種盜版磁帶和盜版碟,還有英文的,陳秋白興沖沖地去買了一盤,學會了幾英文歌。後來又喜歡上了羅大佑,也是一邊聽一邊學,天天在放學路上唱給朋友聽。有時唱《童年》,有時唱《光陰的故事》,趙小冬也跟著唱。陳秋白不願意跟他一起唱,於是又唱「yesterdayoncemore」。趙小冬不會唱,故意給她搗亂,兩人每次都能吵起來,凌雲和朱宜春就在一旁勸架。
每每這時,夏宇就被晾在一旁沒話說。不知不覺間,他竟然成了幾個人里最沉默的那一個,但沒有一個人察覺。
有天晚上放學後,他跟朱宜春一起走出教室,忽然想起忘了帶保溫杯,只好回去取,再出來時陳秋白他們已經下樓了。他快步追下樓去,看見大家有說有笑地出了,誰都沒發現他不在。
夏宇也沒有喊他們,默默跟著幾人走了一段路。快到信用社時,周小敏終於說了聲:「哎呀,夏宇怎麼不在?」
夏宇一聽這話,連忙躲到了幾個順路的學生身後。
朱宜春回頭看了一眼,有些疑惑:「放學的時候他明明跟我一起走的,上哪兒去了?」
陳秋白也朝身後望了望:「是不是又回去做題了?」
「不知道。」朱宜春說。
幾個人都沒再說什麼,也沒停下來等他。
夏宇望著陳秋白的背影,心中悵然若失。
他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變成了這種不咸不淡的關係,見面時會打招呼,上下學時會聊上幾句,在學校里也會拼桌吃飯。但那些親密無間的話,她已經不會對他說了。
小時候,在大院孩子們演過的劇本里,他們總演一對。他也想當然地認為,他們會有一個圓滿的結局。然而,忽然有一天,她毫無預兆地長大了,把他留在了故事裡。
很顯然,這期間發生了一些事。他不明所以。
或許曾有一個瞬間她也等過他,但他錯過了。從那以後,她等的再也不是他。
回到家裡,夏宇心裡悶悶的,沒有心情洗漱,丟下書包去了陽台。
過了沒一會兒,陳秋白也出來了,手裡拿著毛巾和內衣,用衣架撐好,踩著凳子掛在了晾衣杆上。
夏宇略微遲疑,還是喊了聲:「露露。」
陳秋白回頭一看,又瞟了眼自己的內衣,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頭髮,說:「今晚上怎麼沒見你呀?」
夏宇悶聲說:「我回教室拿東西了,出來的時候你們已經走了。」
陳秋白說:「你怎麼也不喊我們,我們都沒發現你沒跟上來。」
夏宇笑了笑,沒說什麼。
陳秋白又問:「你怎麼還不睡?」
夏宇說:「睡不著。」
陳秋白以為他因為中考壓力大,開導他說:「小宇,你不用太擔心中考,你現在每次考試都能進年級前五,中考肯定沒問題的。」
夏宇沒有作聲,心裡暗自琢磨著:話到了這份上,乾脆說開算了,有些話要是不問明白,他可能一直睡不安穩。
然而陳秋白這會兒已經很困,想著明天還要早起上早自習,於是說:「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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