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层,青书不免是遗憾的,又对主座上的男人劝道:“主公,四王爷向来有心拉拢你,想祝你一臂之力。青书觉得以目前的形势,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后备力量……”
凌弈轩正在吃轻雪给他准备的药膳,听青书这样一说,抬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微冷道:“他的身份是复杂的,我不想与他扯上任何关系。目前,我只是拿他作人质,暂且克制纳太妃的轻举妄动。据探子回报,纳太妃与那鬼面婆曾见过面,似乎与凤翥果真勾结上,那……”
“目前最重要的是解决掉拓拔睿晟。”凌弈轩站起身,走到窗前,“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他容不得的,就是我曾经四皇子的身份。他觉得我成了他的绊脚石,会让他有危机感。呵,他有这样的反应是对的。”
“这次他奉旨来洛城,只怕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这次他来的好,我正想会会他。”窗边的男人冷傲回首,唇边勾起微微的弧度,“得洛城,我胜券在握,所谓危机,有危才有机,险中求胜,方成霸业!”
“主公圣明!”
他敛眸,一身的内敛之气,继续启唇道:“青书,你去一趟京城,查查白杨的行踪。”
“主公怀疑是白杨?”
“被拓拔睿晟所用,又熟悉凌家船运运作的人,只有他。你且去查,飞鸽来报。”
“是。”
他坐回桌边,想起三个月前的种种,突然笑道:“白杨,这个世上最信不得的人就是女人,你实在让我失望。”
“叩叩!”有人敲响书房的门,“爷,漓落主子等在外头。”
“让她进来。”
漓落便笑意盈盈进来了,身后带着鸢儿,手中还提了个精致的食盒。
“听说爷昨夜忙了一夜,漓落便做了些点心送过来,趁热尝尝。”
鸢儿丫头则利落的将那些精致点心拿出来,摆了一桌,甜的、咸的、清淡的都有,而且每碟都很精巧。等到给男主子收拾桌面,才发现了一盘凉掉的早膳,瘦肉清粥配酥卷,一碟鱼香花生。
漓落微微一笑,让她将这些清理出去,而后揽袖举筷夹了一块鱼糕放在男人面前的小碟里:“这是用黄鱼肉做成的,剔去刺,剁成肉末,蒸成膏状,爷尝一块。”
凌弈轩看着那些占据半桌面的糕点,并未动筷,唇抿成一条直线看向这个女子:“我不喜欢吃这些东西,日后你别准备了。”
“这鱼糕是姐姐教我做的。”漓落又道,捏着帕子倒了杯茶,“今日跟姐姐弄了一上午,才弄出这么几块来,漓落尝过,非常鲜美。而且姐姐说,吃这黄鱼,对爷的眼睛复原没有伤害。”
说着,用筷子夹了亲自送到男人嘴边,“尝一块。”
凌弈轩这才咬了一口,咀嚼,吞下。而后自己拿筷子吃,脸上纹丝不动。
他其实是喜欢吃这味道的,只是不习惯表达自己的情绪,也觉得没必要去赞美。吃下了,就表示他认可了。
漓落看在眼里,甜蜜一笑,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茶,“如果爷喜欢吃,那漓落以后就做给爷吃。”
“听说你去乐坊订了焦尾琴?”他对她的话不予回应,也没阻止她,这样问道。
“嗯。”漓落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安静坐在旁边,“爷送给漓落的箫和笛,确实是世间难求的珍品,只是漓落有些贪心,想琴瑟和笙箫都得到,所以又买了把琴。不如爷去漓落那坐坐,让漓落谱首新曲子给爷听?”
“漓落。”他放下玉箫,看向这个女子,淡淡掀唇:“等我想去,便过去了。最近府里的事还上手吗?”
“有乔管事帮我,大致的都毁了。”漓落轻浅道,起身告退:“说起这个,漓落才想起有堆帐等着去核对,先告退了,爷请慢用。”曲膝颔首,举止得体从容,转身走出去。
凌弈轩望着她的背影,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伤了她,拧了拧眉,站起身。
他没有走到漓落的院子,而是走到自己的寝院,站在扇形园门前。阿九那家伙不知道跑哪去了,只见侬一站在门口打瞌睡,鼻子一抽一抽的。
没有惊动这个奴才,越过他,走到隔壁园子的门口,这才发现这里可热闹了。善音和一个小丫头在晾晒衣物,阿九和睿渊在旁边争抢着要帮忙,睿渊那小子还死扯着轻雪的一件素白外杉不肯放,躲来躲去,阿九在后面追来追去,纯属逗着玩。
小院子里晒了两簸箕草药,旁边搭了架子,晒着屋子里的棉被。不过,没见轻雪的身影。
“呀看,爷来了!”不知是谁喊了声。
“嘭!嘭!”阿九刹不住车,将院子里的架子全撞倒了,干净的衣裳掉了一地,挠挠头,咧嘴笑道:“爷,你来了,阿九在这里保护白衣姐姐,没有偷懒。”
他走进来,看了他们一眼,往屋子里走。只见珠帘子后,轻雪穿了一身淡紫薄衫斜倚在凉台的睡榻上,一本半开的书搁在胸口,睡得香甜。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闯入她的房间,以前的日子都是晚上来,来了也是上床歇息,从没这样安静打量她。只见一张鹅蛋脸白嫩如玉,水亮水亮的眸子让浓密的睫毛盖起来了,时而动一下,似乎睡得有些不稳。一贯小巧的青葱鼻吐露芬芳鼻息,配上下面水润润的红唇,非常诱人。
宽松的薄衫因斜躺的动作,露出半边雪嫩的肩头和红色的肚兜带子,他这才发现,她雪白的锁骨下方长有一颗红艳的痣,寒傲清悠,不可方物。
原来看,这样一看,她只是个睡态娇憨的女子,并不是个让人深恶痛绝的人。这张脸,熟睡的样子跟那张脸完全不一样。
湖面有阵风吹来,吹起她乌黑青丝的末端,翻飞,舞动,让她修长的黛眉蹙了蹙。
他弯腰,轻轻取走她手中的书,拉上薄毯,为她盖到胸口处。而后转身走进屋子里。
这个时候,睿渊和阿九安静站在屋子外,听候命令。他突然想起青书的话,将睿渊唤进来道:“我会让人给礼亲王准备一间院子住下,按亲王礼节款待。如果王爷执意要学医,我会请德高望重的老医者来教,直到王爷你学到为止。”
“爷,您不是让睿渊跟着师父学医吗?”睿渊急了。
“轻雪教和其他医者教,有什么区别?”他笑道,盯着这个弟弟,“还望礼亲王体谅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不便。”
“我已经尽量不往这里跑了,爷,我刚才只是与阿九闹着玩,并不是要……”
“礼亲王!”他抬高音量,眸中又冷了些:“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她是我的女人,不要妄想接近她。除非我不想要了,你才有机会!”
睿渊眸中快速划过一抹光,抿了抿唇,半妥协道:“徒儿见师父天经地义,爷,一个月见四次如何?睿渊刚刚入门,还有很多不懂之处……”
“你跟我讲条件?”他愈加冷漠起来,利眸犀利隐含怒意:“上次你在湖边借机轻薄她,我还没跟你算账,你最好给我收敛点!这里不是你东阳王府,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