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缩在狭小的屋子里任人宰割。
白和光最后和祝陈愿告别时,拥抱她,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闷闷的声音从她嘴里传出来,“我会给你寄东西的,岁岁,你一定要过得幸福,我走了,有缘一定会再见面的。”
等她得到足够多爱和关怀时,也许才能再次踏进汴京这个充满伤心记忆的地方。
而那天,也许在一两年,也许是永远。
白和光站在船头,从江面吹来的风拨动着她的衣裙,她使劲冲祝陈愿招手。
故人江海别,几度隔山川。
有缘再相逢。
等到白和光走后,南静言才从后面的巷子里出来,和祝陈愿一起眺望那远去的归舟。
“她说,她会去塞北,希望你能过上想要的日子,有良人相伴,有家有孩童。”
祝陈愿的声音听起来很缥缈,她今日格外难过,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送走故人,第一次她明白永无相见的时候,可这一次,她盼望重逢。
“塞北她,她大概还是记得的。以前我们关系还没有这般差时,我说以后不当女伎了,也去不成塞北,那就想有个家。”
南静言的嗓子都哭哑了,她一遍遍在内心拷问自己,如果当初遭遇这种情况的是自己,还有活下来的勇气吗
她是个刚烈的人,大概会杀了别人,再杀了自己。就是这样,她才格外心疼白和光,又格外痛恨自己。
回程的路,两个人走得很慢,月光拖拽着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后来的某一天,祝陈愿收到了来自塞北的信件,和一袋沉甸甸的东西。
信上写道:
岁岁,时隔半年,不知你现在是否安康,日子是否过得顺遂。
我已经在塞北安家了,塞北果真是沙尘漫天,不过几个月,我的脸就已经被刮的出了好多条裂口。
这里沐浴也不方便,提水得走很远的路,我时常跌跤。
不过我却很开心,岁岁,我人生难得有这么畅快的日子。
大家都不认得我,不知道我的出身,不知道我的经历,但他们却很友好,总是时常会将自己家做的馒头蒸饼给我吃,还教我他们那边腌鱼的手法,这里风大又猛烈,用风腊法腌制的鱼鲞,味道也不错。
我包了很多给你,你尝尝我的手艺。
还有,南静言,你帮我转交信和画像给她,也有你的,希望日后寄回信时,也能跟我说说她的事情。
岁岁,塞北真的很好,尽管它不如汴京繁华,不如杭城秀美,可只要我每天累了,躺在土地上,看天上的群鹰,就会高兴起来。
我也想跟你说,从烂泥里出来满是污泥的人,居然也有人不关心我身上的淤泥,心上的伤疤,他告诉我,边城的男人女人都不在乎,而他更不在乎,哪怕我们无法有孩子。
他只关心我那段日子是否疼痛,只关心我夜里是否能够安眠。
所以,我们两个没有家人的,在塞北成亲了,山川风沙给我们见礼。
我们以后不会有孩子,可我们养了一个没有家的孩子,是个漂亮的丫头。
当时我总为名字耿耿于怀,可是他说,和光很好听,塞北的名字都太粗犷。他将我们孩子的名字改成了和月,我释怀了。
也不会再为“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这句话而折磨自己许多年,白沙混到淤泥里头,也有人会一颗颗捡拾起来,仔细擦干净。
我人生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来了塞北。
岁岁,我的人生好像真的得以窥见天光。
期待与你重逢。
当祝陈愿展开那幅画像,上面是一家三口,在塞北风沙下摧残得有些憔悴,却依旧漂亮的白和光,旁边是一个又高又潇洒的黑皮男子,还有个不白的大眼睛俊俏丫头,都冲着她笑。
祝陈愿握着画像笑,泪水却从脸上流了下来。
和光,当时没有在送别时说的话,回信时还是想跟你说。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日子总会过得越来越好。
作者有话说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出自宋代诗人陈与义的观雨。意在风雨过后会迎来明天。
故人江海别,几度隔山川。司马曙
这个故事本来准备的是长线,但是太压抑,就一章内写完。
南静言和白和光的人设就出自“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但不管是蓬草又或是白沙,都能过好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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