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玉道:「你等等我吧,我馬上出來。」就聽到嘩啦一聲,應是起身聲音。
宋令忙轉個身,雖然隔著屏風看不到人,但也應非禮勿視。
但她轉身之際,撇到了桌上隨意扔著一個木頭人。
鄭玉曾在軍中對她道他自幼喜歡雕木,手藝尚佳,只要逃出生天,便能養活自己。
是以她還玩笑道:「若是有機會,你要刻一個現在的你我,留做紀念,將來老了拿出來把玩,當十分有。」
他道:「好。」
那時宋令還未透露自己是女兒身,但心中已有計較,如她這般,她整日遊手好閒,無甚本事。若有朝一日離了軍營,如何過活呢?現下好了,兩個無家可歸之人搭個伴,他還身懷養家本事,極好極好。
是以今日偶然瞥見,理所當然認為雕刻的便是她,況且這個木玩意兒扔放的如此隨意,她也就隨意的拿了起來。
轉過身打算細細品鑑一番,雕的若是不好,她準備好好奚落他幾句。
不料細看之下內心一動。
那木頭人,……竟是田鳳儀。
宋令曾見過田鳳儀兩次,每次都被她驚艷到,是以印象十分深刻。
但她都不知鄭玉是何時遇到過田鳳儀。
這造化還真是弄人。
蕭昭文,魏鸞,鄭玉,三人之於她,唯有鄭玉是她良人。
她理所應當認為自己有恩於鄭玉,他便理應喜愛她。
現今一看,他早已心屬他人。
鄭玉穿戴整齊出屏風,見到她手中之物,語氣也忽的尷尬起來:「這只是我閒來無事隨意雕刻的小玩意,並無他意……」
宋令平靜的放下對他道:「你何時見過田鳳儀?」
鄭玉猶豫道:「你我河邊相會那一次,回去正巧遇到她登智府,她出府的時候仍是我送至門外。」他又強調,「她都不知我是誰,我只是……」
田鳳儀夜宴名動天下之後,未晉詩人張岱憶其夜宴見田鳳儀曾言她:「其孤意在眉,其深情在睫,其解意在煙視媚行。」
煙視媚行,宋令終於知道為何田鳳儀明明不是絕世美人,卻如此迷人,她那雙飽含深情的眼睛,任誰看上一眼,都會怦然心動。
雖絕世佳人,無其風韻。
鄭玉猶豫了,但宋令已在他沉默中了解到他的真心。
她想到了嫂嫂說的話,當男人遇到真正心儀之人會是什麼樣,又想到了殞命的周雨,同樣心儀田鳳儀,也如面前之人一般單相思。也許終其一生,他們心儀之人都不知道他們姓甚名甚,可竟不影響他們一頭扎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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