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躬的意思是,执意将这件事变成家事,那么作为家翁的太上皇就有权力,也有资格,对功臣长孙令说三道四了。因为在他面前,她只是更低位的儿媳妇。
秦严眼神一眯。最大的鱼是不是要钓出来了?
崔躬都行事了,其他世家臣子当然也借机道:“是啊,还是请太上皇来主持一下吧。”
跟着老大混,准没错!
秦严只能敷衍道:“太上皇有恙在身,怎可为这等事劳动他老人家?伤了太上皇贵体,谁来担责?”
反正他不想担这个责。哪个臣子敢说。
“谁说朕有恙在身?”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都心里一惊,不可置信的朝后看去。只见苍老了不少的太上皇在杜将军的搀扶下,站了出来,他恨恨地看向秦严,“你这逆子!囚禁亲父,岂配你座下皇位?”
朝臣们心里都有数,明明之前太上皇就中风了,要静养常宁宫,他们大概看得出来太上皇行事暴虐无道,甚至还有让吴王拿女子经血炼丹的黑历史在,官家估计是想尽办法让他老老实实待在常宁宫了。就算是囚禁,也说得过去。只是,太上皇怎么出来的?
秦严本还镇定,太上皇能成功出来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但更出乎他意料的人,是杜将军。杜秋爽,可是他母后的哥哥啊!他为何不支持自己这个外甥,反而支持垂老的太上皇?这不对劲。
“父皇为何污蔑儿臣?”秦严大惊失色,“若是儿臣行了此事,您又怎么会在这里?”
太上皇都快被这逆子给气笑了,他还有脸说。若非他秦闻精心布置,谋划了这许多,他又怎么能从常宁宫逃出来?又哪里有今日?
秦严又看向杜将军:“杜将军,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反么?”
杜将军不敢直视他,只是道:“官家,你莫要一错再错了。太上皇清君侧,清的正是你的枕边人,这位野心慢慢的长孙皇后。”
崔躬也劝道:“官家,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您父亲的话,莫非也不听了吗?”
太上皇看向秦严:“逆子,你听信妖妇和外戚之言,囚禁亲父,不孝不义。朕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肯诛杀长孙家族的人,朕就宽恕你的过错。”
秦严眼里墨黑。他明白今日这一出为的什么了。原来是要打着清君侧的名头,恭迎太上皇复位啊。
“朕若不肯呢?”他淡淡道。
太上皇哼了一声,杜将军对外招了招手,几百军士就涌了进来,手握刀剑,如狼似虎。
朝臣们:???
他们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怎么上个朝还遭遇了逼宫啊。太上皇想要复位,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都一把年纪了,还想这些,就算拿回来皇位,又能坐几年呢。而且太上皇脸皮是真的厚啊,他怎么有脸的啊。
世家官员们也心里又怕又怒:这剧本不对吧。说好的大家一起逼官家废后,好送女儿入宫,大家一起享荣华富贵。怎么画风突变,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对了,崔躬,崔躬!你爹的崔躬,这和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啊!你这老小子偷偷和太上皇结成阴谋,也不通知我们一声!今日这种情况,无论最后谁胜,他们都讨不了好啊。
其他臣子们就更看不懂了:怎么回事啊,忽然间就剑拔弩张,要打起来了。
杜将军拱手:“请官家下旨。”
秦严沉默。
长孙令道:“杜秋爽,你是不是忘了,西山还有五万武安军?”
朝臣们立刻挺胸抬头:对啊,今日虽然是杜将军率领的神武军当值,但是神武军也就一千人,虽然忽然反水确实怪叫官家恼火的,但是我们武安军杀一敌百的,难道还怕了你神武军?
杜将军也笑了:“娘娘何必逞强?哪怕武安军现在从西山过来,这边大局已定。”这也是他和太上皇定下的时间差,到时候太上皇复位,武安军若是不尊圣旨,那就是造反,全天下共击之!
太上皇也得意地笑了。一切都尽在他们君臣的掌控之中。
“哦?是么?”长孙令忽然上前一步,握住秦严的手。
就在这时,气氛突变。肃杀的气息忽然降临整座太极殿,披甲军士闯入宫殿,一名年轻的男子走在最前,冲杀起神武军来,招招见血。
他如入无人之境似的,很快到了帝后跟前,“微臣白余见过官家。”又对着长孙令行礼,“将军。”
众臣皆骇然。
难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上皇和崔躬等人自以为算计的好,宫中只有神武军,此时反水,让官家根本没有着落,皇宫都出不去,还如何召来军队相救?可人家长孙皇后和武安侯早有成算。
杜将军脸色霎那间白得和死人一样,他不敢置信道:“难道,你早就叫武安军入京了?”
西山虽然在京郊,但从那边过来,至少也得三个时辰。而现在的武安军看起来至少三千轻骑,这么大规模的武安军入京,他们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这难道不可怕么?只怕帝后早就将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擎等着看笑话呢。
长孙令微微一笑。她昨晚连夜去的,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和他们解释了。
武安军能打,会打,一进来杀人和切瓜吃菜一样简单,神武军很快就露出颓势,兵败如山倒,被杀的被杀,投降的投降。
太上皇眼神阴冷地看向秦严:“你好狠毒的心机。”
看来这一切都是他的这个好皇儿设计好的,就是为了治他这个爹于死地。
白副将虽然没有把刀剑直接架在太上皇脖子上,但也派了众人围住太上皇、崔躬和杜秋爽这三个宫变主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