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雪只是拂拂衣擺,沒再說話。
初棠自顧自嘆息聲:「不管如何,先謝謝你的小螃蟹,也謝謝你順路搭我一程。」
「只有口頭道謝?」
「不然你還想我身體力行?」
他話音剛完,對面的程立雪神色自若掃視而來,眉眼隱約透出幾分雲淡風輕。
大抵是這廝總端著波瀾不驚的臭臉,有那麼瞬間的錯覺,他將之順理成章理解成「不屑但又來者不拒」的意味——
爺對你這小身板無絲毫欲望,但你若是主動點來伺候爺,爺也可以勉為其難接受。
初棠:「……」
他鄙夷唾棄。
死變態,還會眼神開車。
果然他就不該對這種臭流氓抱有期待,反正在他淺薄的認知中,古人沒有感情基礎也是能成婚的,沒有感情基礎也是可以……那啥。
所以他毫不懷疑程立雪就是那種很隨便的人。
但他堂堂一個現代人。
他相當抗拒。
初棠眼不見為淨,暗嗤一聲別開視線。
撇頭的功夫,剛好瞧見自己的腳尖,還抵在程立雪的靴側。
唯恐避之不及般,他驀地縮回腳。
隨後小聲嘀咕:「晦氣。」
不知多久後。
初棠倚在馬車壁,耳畔是簌簌雨聲,空氣也似裹挾水霧,叫人昏昏欲睡。
他努力睜眸。
還是幾次搖搖欲墜。
腦袋小雞啄米似的,一下又一下亂點,身子再一次襲來股失重感。
倏地往一邊倒去。
恍惚間,有點溫涼感覺,托住他的臉頰。
奈何眼皮實在沉重,初棠的意識並未回籠,反倒徹底不省人事。
程立雪的掌托著初棠的腦袋。
他垂下眼帘,若有所思端詳這張臉。
整日嘰嘰喳喳,聒噪不停的人,忽地安靜下來,竟叫人有些不適。
*
雨夜,寒風刺骨。
晴雲穿過寂靜的長街,濕漉漉的巷子驟然躥出只老鼠,叫人猛然頓足。
她微微攥實拳頭,推門走進老舊的廟宇。
廟中早已有人恭候多時。
她對著那長衫青影便是一拜。
「張大人。」
「阿午近況如何?」
「少爺很好。」
「他有何動向。」
「奴婢隱約覺得少爺是想離開程府。」
張折枝點頭:「知道了,你爹的事,我會儘早提上日程的。」
聞言,晴雲抬頷,小心翼翼問道:「張大人,您真的會替奴婢的父親翻案嗎?」
「自然,你娘和你妹妹,我也會一併善待的。」
她深深望著眼前人一眼。
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