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就放下杯盖,松松筋骨起身走过去。小二正端着菜走过来,见这情形惊讶地问:“客官你往哪里去?”
“去会会天下第一。”温辞头也不回。
走索的男人正意气风发地表演着,就听见有人在下面大喊一声:“你这天下第一是谁封的?”
江虎盛低头一看,只见绳索下的人群里,走出个长得极漂亮的外族男人。这男人半披头发,发间编了许多细细的辫子,辫子里缠着五颜六色的小铃铛,里衣、褡护、长衫、腰带、裤子、靴子色彩皆不相同,黄、蓝、橙、绿各色交映,跟那花蝴蝶似的。
()偏偏他还穿得十分好看,真是可气。
江虎盛在这一带演了许久的走索,也遇见过砸场子的。他抱着胳膊,理直气壮道:“我自封的,老兄不服气?”
男人仰头看着他,说道:“我不服气,该如何?”
“上来比比!”
男人轻轻一笑,几步便攀上木桩,轻盈地站在了木桩顶上:“求之不得。”
江虎盛眼见男人动作如此灵活,这才有了危机感。他清清嗓子大声道:“老兄既然来挑战,不妨报上名来!”
“我叫温辞。”男人抬脚试了试绳索,说话间便突然踏上绳索,也不拿竹竿,双手背在身后旋转前进。双脚交错间,甚至流畅地绕过仍在站在绳索中央的江虎盛,一眨眼的功夫便站在了绳索的另一端。
他花蝴蝶似的衣摆落下,温辞扬起下巴,慢慢说道:“本人乐舞百戏无有不知,无有不通。我说自己是第二,天下没人敢当第一。”
江虎盛怒目圆睁,愤而扔掉手里的竹竿,道:“好!咱们比比!”
梁杉城的另一头,谢玉珠正举着叶悯微修理了半天的镯子端详,她摸摸那仍然掉在外面的两个圆环,说道:“师父,这就算修好了吗?”
“没有。还是无法施展吹烟化灰术和生棘术,不过现在似乎可以施展一个新的术法。”叶悯微接过镯子,抚摸着镯子内侧的纹路。
“哇!这个镯子里居然藏了这么多术法,要是修好岂不是了不得。”
“我没法完全修好,它也不是我做的。”
“啊,怎么可能……”
谢玉珠话音未落,只见叶悯微摁下圆环内部的一个凸起,一瞬间狂风席卷而来,吹得人仰桌翻。师徒二人猝不及防,叶悯微的水晶视石和手镯一同掉落,千钧一发之际谢玉珠飞身救下视石。
谢玉珠双手捧着视石,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心跳如鼓。这可是万象之宗的视石!多么金贵的东西!撞碎了她能可惜得三天睡不着觉。
她心里不停说着还好还好,抬起头来时才发现,桌椅倾倒、杯盘狼藉之间,那更金贵的万象之宗本人居然不见了踪影。
而金手镯顺着地面一路滚去,摇晃着躺在地上一只野狗脚边。
然后那只野狗把镯子叼了起来。
谢玉珠僵硬地跟苍黄的野狗大眼瞪小眼,野狗一扭头撒蹄子就跑,谢玉珠一边喊着“夭寿啊!”一边撒丫子追上去。
而另一头,江虎盛和温辞的比试正愈演愈烈。江虎盛行走江湖多年,身上有诸多本领,眼见着光拼索上的功夫是比不过温辞了,便别出心裁,一边走索一边变起戏法。
只见他在绳索上走着,手里的小扇子一会儿变成桃子,一会儿变成拨浪鼓,最后竟然变成一只兔子。
底下观众们纷纷大声叫好,一双双眼睛亮得发光,手都拍红了。
温辞轻笑一声,低声道:“花样倒是不少。”
江虎盛站在一边的木桩顶上,挑衅地看着温辞。
温辞悠然踏上绳索,刚刚优雅地往前走了几步,就突然袭来一阵狂风。他只觉手腕、腰与脚腕突然一紧,有重物拉着他直往下坠,他瞬间绷紧脚背勾住绳索才没掉下去。
他背后温暖的重物发出了声音,喃喃道:“原来这就是捆仙术。”
那个与他死死捆在一起的人转过头来,露出几缕银白的发丝,和一双明亮的眼睛:“温辞,找到你了。”
底下的观众们安静了一刻,旋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无数人大声喝彩。
“大变活人啊!绝妙!精彩!”
温辞全靠一双脚背吊着两个人的重量,眉头紧锁,咬牙切齿憋出来一句话。
“你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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