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李师傅便带着他的徒弟来了铺子,粉刷所需要的材料,也一一带来了。
此时安知意正巧做了不少的桂花糕,与老太太和安大伯一起用早饭。
“李师傅,来得这么早,可曾用饭了?”安大伯做惯了生意,人来人往这点事,还是处理得了。
“多谢,我们已经吃过了。”李师傅礼貌拒绝,毕竟主家良善,自己不可得寸进尺。
安知意听见这话,仍旧从蒸笼里捡了些包子和桂花糕,盛了两碗骨头汤,端了出来。
“李师傅和这位小哥,都帮忙尝尝,日后这铺子兴许就靠这些吃食。”安知意一个小丫头,本来就乖巧,行事妥帖更是让李师傅刮目相看。
“那就多谢小掌柜。”李师傅也不多言,直接承情。“大牛,小掌柜一片心意,尝尝吧。”
被唤作大牛的那个小哥,看着就比宁从言他们大个一两岁,面色黝黑,有些内向,见师傅松口了,也就顺势道了谢。
“嗯,这糕点闻着一股香气,吃着也软糯。”李师傅夹起桂花糕,边吃边夸赞道。
“若不嫌弃,多吃些。”自己做的吃食有人赞赏,安知意很是开心。
想到这,不自主的往门口看了看,不知那个爱吃的,今日可会来?
安知意心里想的那个人——宁从言,此时在家中来回踱步,各种不自在。
身边的小厮——东来,看着小少爷似是有心事,问道:“小少爷,今日不出去嘛?”
宁
从言有些防备地看了他一眼,毕竟昨日宁惜语才旁敲侧击的问过。是以,语气不善地说了句:“怎地,小爷出不出门,还要你管?”
东来一脸惶恐,赶忙认错。“小的失言,少爷赎罪。”
“罢了,罢了。大姐可出去了?”宁从言心道,或许是自己杯弓蛇影,过于谨慎了。
“并未。大少爷传来消息,说,这两日便要归家,大小姐怕错过,便推了所有的邀约。”东来老老实实回答,宁家的差事,算是简单,人情往来,都十分清楚。
宁从言点点头,干脆去了宁府的藏书楼。
宁家虽然富足,但“士农工商”,这地位过于低下。故而,宁父一直希望宁从言或者宁家大少爷——宁知行可以走科举的路子。
但宁家大房的长子,前些年走了仕途,还和户部侍郎的嫡次女成了亲。这就让宁从言家有些尴尬。
若是再致力于科举,无所成也罢,若有成果,树大招风,可就不好了。
再者,宁知行本身比较憨直,无论是读书还是经商,实际上都不是很擅长。宁母一直都十分看重宁知行和宁惜语,她不希望宁从言的光芒盖过这两人。
这点,宁从言回到这个家后,慢慢就发现了。
其实,宁从言是个极其聪慧的孩子,无论是读书还是经商,他都可以在短时间内做得很好。
最初回到这个家,宁从言以为,只要自己够努力,迟早有一天,父亲和母亲会看到自
己,兄长与姐姐也会接纳自己。
所以他在学堂测验上,次次都是优。
可当他把这个成绩拿到宁母跟前时,宁母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开心,反而眉头微蹙。
宁从言还记得,他曾经很骄傲地样子。“娘,您看,孩儿在这次的成绩斐然,先生都夸过的。”
“你这像什么样子,不过是先生夸了一句。就宁家的家世在这,先生夸你再正常不过,何须如此?”宁母面色不虞地训斥。
一句话,将少年的热情扑灭。
“行了,你先退下吧。晚点我会跟你爹说的。”宁母有些不耐地挥挥手。
宁从言十分难过,转头便跑了出去。等他想起,自己书本还在宁母房中,便又悄悄回来取。
“夫人,少爷的成绩着实不错,您为何还那样?”宁母身边的大丫鬟,翠浓问道。
“唉。”只听宁母叹了口气,许久才说。“知行才是宁家的嫡子,他天资一般,若是从言越过了他,于他而言,怕是很难接受。”
“而且,从言这孩子,即便不成才,日后有兄长的庇护,也会过得很好。”
自那次以后,宁从言便不再去学堂,也不会再琢磨经商。
他变成了宁家最纨绔的小少爷,常在街上游逛,或是吃美食,或是凑热闹,总之,对于宁家,他的期盼降得很低。
“从言。”宁惜语听下人来报,说宁从言没有出门,反而去了藏书楼,心中有些担忧,害怕这个弟弟遇到了难事。
“大
姐。”宁从言又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
宁惜语摆摆手,看了看他受上的书,又看了看他的表情。
“你,没事儿吧?”最后,才试探性地问道。
“我没事,大姐可有何时?”宁从言恭顺地回道。
“没有,没有,难得见你不出门来看书……”宁惜语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宁从言的书。
宁从言似有些慌乱,赶忙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就是闲来无事,想找个话本子,打发时间。”
宁惜语可不信,毕竟他刚刚拿得是《礼记》。但,他既然说到了话本子,宁惜语也就来了兴趣。“从言你也看话本子嘛?”
“会看些。”宁从言始终很谨慎。
“可咱家藏书楼的话本子,无趣得紧。你若是看到有趣的,记得给姐姐带回来。”宁惜语不客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