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从言跟着宁惜语来到饭厅,看着丰盛的饭菜,问道:“大姐,可还有其他人要来?”
宁惜语不解,望着他回道:“只有你和我,怎么如此问?”
“我看着菜色多,我们两人怕是吃不了。”宁从言老实说道。
宁惜语有些尴尬地笑笑,平日里自己甚少与这个弟弟一起用饭。不知道他的口味,便准备得多了些。“姐姐我不知你喜欢什么口味,便吩咐厨房看着做,没曾想他们准备了这么多。”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疑惑地宁从言,也带上了尴尬的神色。平日里,为了引起宁母的注意,他故意叫厨房变着法子做菜……
想来,厨房也是因着这些,觉得他口味多样吧。
但宁惜语特意吩咐厨房做的,让他感觉到了些许关爱,真挚地说了句“大姐有心了。”
“外人都说宁小少爷是个纨绔,你这哪有半点纨绔的样子?”宁惜语一时不知道是心疼还是无措,感叹了一句。
听到宁惜语的这话,原本坐着的宁从言忙站了起来。“小弟知错了。”
这倒是让宁惜语有些费解,赶紧叫他坐下、“不过是姐弟间的一句玩笑话,怎么就认上错了。快,用饭吧。”
遂宁从言又恭顺地坐下,规矩地开始用饭。
宁惜语一时间有些头疼,不知道怎么和这个弟弟相处。也怪年幼不知事,待他有些蛮横,让他如今这般怕自己。
看着规矩地宁从言,宁惜语陷入回忆。
宁从
言出生时,自己与哥哥已经四岁多,有些许印象。
许是,自己担心有了他,母亲便不会再对自己好了。宁从言出生未满十日,她拉着哥哥,想去见母亲,母亲正在月中,自是不让。可年幼的孩子,心里便更是恐惧,只守着房门,一直哭。
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母亲对自己极好,不能让别人抢走。
母亲心软,遣了人来问。自己就哭喊着要让母亲将宁从言送到别处去,不准与他亲近。
最后,母亲终究是选择了哭闹的女儿。
……
随着年岁的增长,幼时的回忆越来越淡。她对这个事儿的记忆极为模糊。她只知道,自己有个弟弟,是母亲的亲儿子。但母亲不喜欢他,所以没养在身边。
一次偶然,遇到了幼年服侍自己的仆人,说起了当年自己是如何在刚刚生产完的母亲院子里哭闹,母亲又是如何妥协……
且宁母在送走宁从言后,警告了院子里的下人,不准嚼舌。一来让别人知道了宁家大小姐,小小年纪就逼得继母与亲生子分离,认为她恶毒;二来也怕宁惜语听到了,心生不悦,不好再安抚。
天知道,宁惜语听到这些时,有多愧疚与震惊。
因为自己年幼不知事,竟然让宁从言和宁母分离十余年,母子两都极其陌生和别扭。
宁从言回来时,十一岁,如今也过去了三年。
很多次,宁惜语都在宁母的眼中看到了对宁从言的心疼,但
只一瞬间,就压了下去。面上则风轻云淡,似是与他并无亲缘。
而宁从言最开始回来那几个月,可谓是朝气蓬勃、恭顺有礼。听大哥说,连书院的夫子也是夸了几回的。
只是,不知发生了何事,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天天招猫逗狗,惹得父亲责骂,母亲厌弃。
……
“大姐,作何盯着我?是我举止不雅,影响你用饭了吗?”宁从言小声询问道。
“啊……不是,想到了一些旧事。”宁惜语还在挣扎,不知怎么和他说这些。
“重要吗?”宁从言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重要。”宁惜语用力点点头。复又问:“从言可觉得,父亲母亲待你苛刻?”
“大姐哪里的话,我成日里不着家,他们也未曾责骂我半分,何谈苛刻?”宁从言笑着摇摇头,但这笑容里掩不住的落寞。
“从言,小时候跟随祖母长大,心里可有疑问和不满?”宁惜语明白他的表情,小心地继续问道。
“大姐又说错了,祖母疼爱我,才将我养在膝下,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宁从言半真半假地说道。
“其实,当年………母亲将你送到祖母的院子里,是我做错了。”宁惜语终究是鼓足了勇气,面色愧疚地将这话说了出来。
宁从言仿若晴天霹雳一般,盯着宁惜语,半天未能说出其他。
“从言,是姐姐年幼胡搅蛮缠,逼得母亲将你送走。而母亲为了我好,又将此事遮掩地严严实实
,便是你埋怨,也未曾解释半分。”在这个事儿上,宁惜语是真的愧对宁母和宁从言,说着眼眶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