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他,定然會選前者,但這也不好說,他不通軍務,不知道鎖鉤人的作戰實力。
他沉思,馮康則是偷偷打量,越看越像,不免起疑:為何極力將我往周家推?
從前佟菩薩坐鎮,任由他們辦私事,這裡穩穩固固,至今不懂為何要換人。他只是個跑腿干雜事的嘍囉,姜家要做什麼,沒人向他交代。
如今他早不指望飛黃騰達,只求別像房家千那樣遭殃橫死。
馮康殷勤地添了茶,得了周大人一句謝。這讓他心裡十分舒坦,退到門口瞧兩眼,招呼灑掃的馮甲過來看著,隨後將門掩上,回頭小聲問:「大人,姜家老爺是否交代過為何要大人來此地?」
「知道得越多,將來罪名越多,你確定想知道?」
「呵呵,不過閒聊一句,大人不必當真。」
「我送你一句話:低頭看好自個的褲襠,莫要尿濕了鞋。」
這是什麼話?
馮康哭笑不得。
周松回來得很快,可惜這回又是空歡喜,周三更是哭得厲害。
周青雲聽見嚎哭聲,合上冊子,抬眼問:「這是怎麼了?」
「沒找著活人,只翻出來兩具屍,他被一個絆倒,臉摔在另一個上。」
馮康很不厚道地笑出了聲,隨即繃住臉,關切地問:「已經叫人去了嗎?」
周松苦澀一笑,答:「湊巧遇上了巡捕的兄弟,都抬回來了。」
周青雲捏捏眉心,問:「沒有老的?」
「年輕姑娘和十來歲的男孩。」
周青雲噌地站起,推開馮康往外疾走。
他一來勁,周松就高興,立馬在前邊引路,殷勤地說:「我翻看過,穿的是經緯藍白松江布,不是這裡常見的。男女鞋繡的都是雲紋,用的細線,家境尚可。頭帶是……」
「閉嘴!」
屍身抬去了驗房,周青雲遠遠瞧見了守著看熱鬧的差人,大步衝過去。
仵作含著一口酒,見有人闖進來,情急之下將它咽了,結結巴巴喊:「大人,這才……小的方才去了茅廁,不是有意耽誤。」
周青雲圍著驗床繞了一圈,擰眉問:「依你看,女子多大年紀?」
「不好說。有些日子了,氣味腌臢,大人去外邊等等,一會我呈報給大人。」
「我鼻子不通,無妨。」周青雲拿起驗格,抓了筆,接著說,「你說,我來寫。」
門口捂鼻子的那些,已經有人忍不住去旁邊作嘔了。
周松回頭,周三沒往這邊來,想是沖洗去了。
仵作整了整圍裙,清清嗓子,揚聲道:「黃錢巷第九宅,院中……」
「場地、穿著、體長、膚色、死因已完成,只翻男屍,查明身份。」
死因一目了然:胸腹被捅成了篩子。
仵作含上一口酒,背對著眾人噴完,先驗皮再驗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