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雲拊掌稱妙。
馮丁領命,即刻要回去辦。
「我們也去看看吧,差點鬧出人命,該過問一句。」
唐升渾身又濕又臭,靠著牆坐地,一動不動,好似一具死屍。
馮丁聽周老爺的話,一直沒回去過,身上有味,沒法講究,他將好些日子沒洗過的汗巾子塞進老頭嘴裡。唐升總算肯動了,徒勞無功地扭頭掙了幾下。馮丁從牆上扯下綁繩,橫勒在他被迫啟開的嘴上,將裡面堵得嚴嚴實實。
唐升果然喘得厲害,不時地用力吸鼻子。
由周青雲帶頭,幾人都在他前方不遠處蹲下,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閒話。
「我聽說京里的貴人,個個都有幾隻西洋來的鼻煙壺。」
「那玻璃瓶的算不得什麼,我舅舅有一隻白玉雕山水的,裡頭填的也是好貨,光是麝香冰片就花了不少。嗅上一口,嗐,萬千暢通,快樂似神仙。」
「真有這麼好?你們瞧他,臉跟烤番薯似的,快要斷氣了吧?」
「不急。上回那狗也是這樣喘,還得撓過爪子才算完。」
「那快了,你看那爪……手。」
留在牆外熏濕枝葉的羅石噴嚏咳嗽輪番來,他丟下蒲扇,興沖沖地進來喊:「大人,我的鼻子又管用了。」
幾人稀罕上了他,圍著他關切。
唐升閉眼,眼皮上是無常小鬼,努力睜開眼,面前是羅剎夜叉,全無活路。他歪倒身子,奮力往前拱。
羅石眉開眼笑提醒:「大人,他這是要幹嘛?大肥蟲似的。」
周青雲回頭看一眼,笑道:「差不多了。」
盯人的馮丁將繩子拆了,把要命的汗巾子扯出來。唐升張著嘴,大口喘。
他等著周青雲來問話,可周青雲不看他,其餘幾人也沒看他,都忙著看牆角的香。
他們說他們的。
「喲,比起上回那個,還差一點,再來再來。」
「就是,連條瘸腿狗都不如,實在差勁。」
「終究是老了,不中用了。」
輪不到他開口,那臭汗巾子又來了,填完又綁繩。
唐升不停地扭頭,一直嗚嗚:我招,我什麼都招。
他們視而不見,興致勃勃地等著看他掙扎。當初他怎麼會得意這些人好拿捏,不早點遁走呢?
老妻說他制的藥狠辣,損陰德,吵著吵著就不肯再回來。此時此刻,他很想叫她來看看,這些混蛋才是真的惡棍——至少他那些寶貝,能叫人去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