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子……”
看着素衣之人抚着中间那根断掉的银弦无言,轻蹙的眉间散出微微的不快。
余安未理会唤着自己的杜嫣然,只是触着指腹下异常平斜光滑的断口,心生疑虑。随而在想到什么之后,抬头看向站在步梯旁的一众宫人。
人群中那个身着嫣红舞裙的女人,正对自己笑得得意傲然。
是她,那个同这个身躯共同侍奉着尉迟烈的一介极其善妒的舞女,名唤小怜。
无奈,不自觉垂后只得暗想对策。
“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头顶蓦然响起低沉清朗的嗓音。
抬,眉眼如画的模样就那样闯入余安的视线。
那人弯着腰,微带暖意的狭长眼眸中清晰地印出自己少有的愣怔模样。
月华浅浅洒在他的身上和脸庞,宛如仙灵般极尽了俊美。
不知为何那忽生起的阵阵夜风,便直直地从两人之中掠过,衣袂如有了生气一般恣意飞扬。
风轻拂了俯身着狐裘锦衾的男人那从肩而垂下的如瀑银丝,也凌乱了跪坐在地的素衫男子那耳边飘散着的缕缕墨。
再次的氤氲迷蒙又好似回到旧日,是这一如既往琢磨不透的目光。
楼台之上,清月之下,是什么在无形中悄然变化,是未曾探究的彼此还是故作玄虚的心思。
直到远处几串银铃又清脆作响,才摇散了一时的静谧凝固。
尽管四目相对间,曾犹似一眼万年。
“不过是弦断了。”
素衣男子收回目光,低眸看着手里已断的琴弦,淡漠的语气仿若并不为此事着急。
闻言,尉迟枫只是笑笑而后起身,从手中递出一根木紫色竹箫。
“可会吹箫?”
“略懂一二。”
没有丝毫踌躇,余安抬手取走后轻轻磨拭箫身。
虽看似平淡无奇,是市面上常见的紫竹萧,不过凭这古朴的色泽与触感,怎得怕是也有一二十余年了。
把箫放置唇边,示意了站在一旁的杜嫣然,两人又重新开始奏唱。
箫声出奇地空灵悠远,如人声的呜咽般低转幽鸣。如若说筝声是表现了曲中“千里共婵娟”的轻悦希翼,这箫声则把“此事古难全”的凄然悲戚衬托得淋漓尽致。
都说乐器的灵性皆来着主人的脾性,那这如雪的人又该是怎样地孤寂。
一曲落毕,终是有惊无险得下来。
又过了几场歌舞,楼台在叔侄二人莫名变得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了嘈杂,重新从此归于宁静。
自然,余安是没有错过那尉迟烈在席间对自己时不时投来意味深长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