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祈看着戚馥芳,戚馥芳也看着他。
他在戚馥芳的打量中悄悄的攥紧了手,心脏怦怦直跳,有什么东西要突破胸膛冲出来了妈妈难道真的
戚馥芳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你是来过我家的那个孩子吧”
本来即将冲出胸口的东西,又猛的被什么给砸了回去,一钝一钝的疼。
路祈说不出话来。
戚馥芳微笑道“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叫康俊”
路祈勉强笑了一下“嗯,对。”
“那我们再见着也挺有缘的。”戚馥芳说,“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班里没人看着不行。”
路祈“好,您慢走。”
“咔哒。”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也把路祈刚破土而出的希望全都关回在了牢笼里,攥住的手也无力的松开。
他怅然的呆呆坐了不知道多久,才找回了意识,慢慢的站了起来。
路祈把毯子叠好,离开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外面老师的办公区隐隐有些骚动,似乎是来了什么大领导,让他们连卷子也顾不上改、课也顾不上备,就在那里热火朝天的讨论着。
离开了老师办公楼,他又往老校区走去,那里有一座德馨楼,是一切荒唐事件开始的地方。
门卫大爷依旧不在,他很顺利的进入了老校区,走上四楼,推开锈迹斑斑的大门,荒凉的天台映入眼帘。
下午三点,太阳还是很毒辣,路祈站在锈蚀松动、形同虚设的栏杆边,望着老校区的荒草丛生,头顶烈日,他却冷到了骨头里,止不住的想抖。
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想放弃世间所有一切,坠进风的怀抱里。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知道妈妈命不久矣,差点和妈妈天人永别时。
如果。
他恍然看着楼下,枯败的老树向上张牙舞爪的支楞着树枝,仿佛有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诱哄“累了吗那就歇会吧,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如果他跳下去,是不是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回到原来的世界,戚馥芳躺在病床上,虽然即将撒手人寰,可是她还记得他。
在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路祈双手撑住了栏杆,微微用力,栏杆出脆弱的吱呀声,只要轻轻一翻,他就能摆脱这桎梏。
那诱人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一直以来,你都很累了吧没事,只要翻过去,你就能永远的休息了”
路祈双脚已经站上了天台的边缘,距离解脱只有一步之遥。
忽然,他似乎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是个男人的声音,好像还挺熟悉,那声音在喊他的名字,他摇头否认“不是,我不是路祈,我是6戚。”
声音很痛苦的在嘶喊,路祈听着听着,觉得这声音越来越耳熟。
哦,好像是有这么个男人,执着的闯进了他的世界里,带着一股子傻劲儿,从来没有人这么气势汹汹又理直气壮的踹开他紧闭已久的心门;他也从来没有感受过,像那个人那样鲜活热烈的情感,烫的吓人,却又忍不住靠近,他冷了太久了,想暖和一点。
“路祈”
“你给我住手”
“你他妈的疯了”
一股大力袭来,将路祈腰部紧紧箍住,路祈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五感再回归躯壳时,他感觉身下很柔软,他仰面倒在天台上,被人保护的好好的,阳光正泼辣辣的撒下来,刺得人眼睛痛。
那个愤怒的声音还在耳边滔滔不绝骂骂咧咧的“你才多大就这么想不开你他妈的千里迢迢开车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死这破楼对你是有什么纪念意义吗一次两次都来这里寻死觅活喂你听到了吗路祈,我在说你,路祈喂”
路祈被他叭叭叭的吵得脑壳疼“你好烦啊。”
那废话篓子猛地一刹闸,声音顿时就轻了,带着小心翼翼和试探,大气都不敢喘“你还好吗”
路祈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箍着自己腰的手臂,道“我没事,松开。”
“我不松”封千行抱得更紧了,道,“我松开了,你就又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路祈“”
他忽然想起来了昨晚封千行喝醉之后说的话,封千行说,他怕他离开他。
路祈想,似乎自己的存在也不是那么的无足轻重,也是有人在乎他的。
“松开,我真的没事,”路祈无奈道,封千行还是抱着不撒,路祈不得不提高了声音,“你是想勒死我吗”
封千行“”
封千行讪讪的松开了手“对不起。”
路祈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一点灰都没沾,干干净净的,倒是封千行当了他的肉垫,又在地上滚了一遭,灰头土脸的。
封千行担忧的蹙紧了眉头,道“真的好了吗”
他的手还在身侧伸着,像是做好了准备,随时张开手去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