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宋启铭的错觉,他兀的闻到一股淡淡的鸢尾花的清甜香味,丝丝缕缕,虽然细微,却不断牵引着他的心神。
他的视线投到陶微的身上,最后微微眯眼,那双平时看着柔和的眼睛此刻竟然变得凌厉起来。
“有什么事情吗?可以直接说。”
宋启铭不傻,陶微完全就是被覃庭看上的状态,甚至覃庭就在隔壁,他不愿意惹得覃庭不高兴,毕竟刚刚他知道那个意图靠近陶微的人已经好好被覃庭敲打了一番。
估计现在回家正在被他爸妈混合打呢。
陶微眼神顿时暗淡,眼睫低垂,最后那颗褐色小痣就这样映入宋启铭的眼帘。
“我好像不是很舒服,刚刚测了一下好像发烧了,只是不知道酒店要多久才会送药上来,你可以陪我等等吗?”
这番请求听起来简直古怪,陶微不是小孩,他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
只是说这话的陶微脸色苍白,唇肉却因为被自己的虎牙轻轻一咬而略微显出些血色。
望向宋启铭的眼神很正常,仿佛生病陪伴在他的身旁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一件事。
“我去找覃庭吧。”宋启铭垂眸准备拿出手机发消息给覃庭,可是下一秒,陶微忽然间扯住了他的衣角。
很轻,可在那一刻宋启铭却觉得重极了,他的动作一顿,视线再次看向陶微。
那是宋启铭第二次看见陶微这种眼神,第一次是在刚刚的餐厅。
眼睫颤个不停,唇瓣就像是被微风拂过而摇曳的娇嫩花瓣,他说:“我不想让覃庭陪我。”
他只是说了这么几个字,吐出时带起来的气流就像是莫名吹过的风,带起了一种几乎让人晕头转向的奇怪熏香。
可实际上没有这些味道,陶微只是看着宋启铭,说出了自己的理由,而宋启铭却像是个被眼前的人迷住的恶犬,收回本该时刻暴露的獠牙,近乎痴迷地看着陶微。
他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此时已快凌晨。
宋启铭在陶微这句话下,走进了陶微的房间。
穿着纯棉睡衣的陶微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刚刚稍稍靠近一点便能感受到热气。
酒店房间很宽敞,陶微和宋启铭一起坐在了沙发上,茶几上面放着水杯,宋启铭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发现这杯水陶微还没有喝一口。
“怎么忽然又不舒服了?”宋启铭双臂撑在大腿上,微微偏头看着坐的很板正的陶微。
“可能是海城风大吧,”陶微的声音不大,或许是说得艰涩,他扭头看着宋启铭,“你是不是还想问不找覃庭的理由?”
说这句话时,陶微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红绳有些松垮,转运珠因为重力的缘故落到下面去了。
不俗气,甚至有几分难以言说的秀气。
宋启铭只是凝视着陶微,随后微微颌首,听着陶微接下来的话。
“你觉得覃庭是个好人吗?”陶微发问。
这肯定是废话,宋启铭忍不住轻嗤一声,覃庭要能是好人那这世界上就没有称得上坏人了。
于是宋启铭摇摇头,示意陶微接着说。
陶微或许是太久没有喝水,伸手拿起放在桌面的水杯。水杯是透明的,指尖握住杯身,显得清瘦。
“我不喜欢他。”
合情合理,宋启铭评价道,有谁能够喜欢覃庭那简直就是只喜欢他的钱,只是明白到这重意思之后,宋启铭忽地盯着陶微。
“不喜欢为什么答应他来这里?”
还有一个问题,宋启铭刚刚就想要说出口,但最后还是忍耐住了。
陶微忽然咳嗽了一声,眼尾生理性泛起了泪水,雾蒙蒙的,他回答:“不喜欢可以变成喜欢,不是吗?”
说这话时,陶微将水杯放回桌面,玻璃杯碰到桌面的那一刻发出轻微的声响,却像是惊雷在宋启铭的心中猛地炸开。
“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吗?”不等宋启铭做出别的反应,陶微又用那近乎渴求的眼神看向宋启铭。
霎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很简单的一个事情,宋启铭家里和覃家交好,但是这个交好不过是一个较为好听的词语,有些时候他也要像别人一般讨好着覃庭。
他知道覃庭是个不好的狗脾气,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悄悄和陶微见面,甚至和他说了这些话,那宋启铭也不会好过。
但是欲望是一个很难说的事情,宋启铭现在大可以直接走出房间,敲响隔壁的门,将陶微的情况直接告诉覃庭,最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现实却与宋启铭脑中最为完美的解决办法完全相反。
他和陶微坐在了一起,陶微低头,乌发垂落,那露出的一点雪白的尖下巴和那近乎孱弱纤细的后脖颈。
空气中的是淡淡浮动的不知名的香气。
宋启铭在停顿片刻之后,躲开了陶微的视线,最后却回答了一个好字。
陶微却忽地扑哧一笑,这笑声在陶微身上是很少见的。
“你怎么这个样子?好像窝囊的丈夫啊。”陶微嘴角翘起,语气是微妙的嘲笑与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