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跑出門去,珠碧則不緊不慢地翻箱倒櫃,掏出一堆鞭子刑具放在塌上,而後便優哉游哉地吃起帶回來的那小半包花生糖來。
婆婆明明塞了一大包給他,如今,卻只剩下寥寥幾塊了。
珠碧蹙眉,有些不舍,將那幾塊糖仔仔細細拿出來,攏了攏油紙,仰頭將剩在油紙里的碎糖屑一點不落地送進嘴裡。
而後方滿足地包好,等著小九帶雲霜過來。
雲霜這些日子過得倒挺自在,差點就要忘了自己身陷南館了。那個紅牌之前說只給自己十天時間養傷,可這都一個多月了也沒來找他的麻煩,雲霜以為他把自己忘了。
忘了好啊,能多苟活一天是一天。雖然這裡哪裡都不好,但富可敵國的南館在衣食上卻是不會虧待人的。雲霜原本家裡窮得天天吃糠咽菜,冬日連件像樣的厚實衣服都沒有,哪過得上這種日日有精緻飯食吃,有暖和衣服穿的日子?
他們幾個雛妓住在離後院不遠的小院子裡,將將吃完了午飯。被關在這高牆圍困的污穢泥淖,幾名孩子唯一的消遣就是湊在一起討論這裡的一切景象。
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如何,當自己乍入泥潭之初,還未全然被泥淖淹沒,便難免看不起掛牌接客的妓子們,如今依舊嫌他們骯髒噁心,雲霜尤甚。他是個在市井之地長大的孩子,肚子裡沒甚麼墨水,罵起人的字眼十分粗鄙,正巧被進來的小九聽見了。
原本心中對他還有幾分憐惜,在聽見他用下流話編排自家相公的時候便煙消雲散了個徹底。
小九的出現立刻使得那三五個妓子閉了嘴,垂下頭不敢說話。
雲霜回過頭來看見來人也頓時嚇得呆住了,他認得眼前人是珠碧的隨身小童,嘴上的話頓時哽住。
該來的噩夢還是來了。
小九哼道:「你似乎有很多話要對我家相公說,既然如此便留著當面和他講罷。」
他尚小小九幾歲,身子骨不如他強壯,自是不敢與他對著幹,何況他是珠碧的人,惹了他,珠碧又怎會讓自己好過。
雲霜還在原地磨磨蹭蹭,小九不耐煩道:「快點跟我走。」
一路上雲霜戰戰兢兢,不知一會兒等待他的會是甚麼,而小九腳程很快,不一會兒就萃月軒門口了。
剛剛是急的,現在小九又不急了,停在萃月軒門口,小九轉身對雲霜道:「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現在最好把衣裳都脫了,不然等會有你哭的。」
雲霜豈會做出這樣下賤的動作來,僵著身子就是不動,小九翻個白眼:「隨便你罷。」
紅牌的住所就是不一般,主屋門前還有一大片園林,穿過花影重疊的卵石小徑,那教雲霜戰慄不已的主屋,就近在眼前了。
踏進精緻典雅的抱廈,廳堂之中,雲霜見到了那艷若桃李,卻歹如蛇蠍的珠碧。
珠碧慵懶地拈著茶杯喝茶,見到了來人雙眉一挑,將手中杯放下,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露出一個明艷的笑容:「喲,雲霜公子來我這萃月軒是度假來了?小九沒有告訴你麼?」
雲霜不明所以,額上浮起一層冷汗,藏在衣袖裡的手攥得緊緊的:「甚……甚麼?」
站起身來的珠碧慢悠悠走到他身邊,令人聽了心裡直發毛的聲音悠悠傳來:「你是自己脫,還是我讓人扒了你?」
見雲霜耷拉著腦袋久久杵在原地不肯動,珠碧笑:「要人幫你也可以,只是一會兒你可能會後悔。」
他還是杵在原地,似乎要把地板瞪出兩個洞來好鑽進去逃命。
懶得與他在這兒瞎耗,珠碧唉了一聲:「小九,把他扒了。」
得令的小九上手三下五除二就將他剝得赤條條,連條底褲也不留。雲霜羞憤欲死,捂著自己的隱私羞得連連啜泣。
他以為這就是羞辱的極限,卻不想,珠碧接下來的話才更讓他肝膽欲裂:「跪下,先學兩聲狗叫來聽聽罷。
作者有話說:
前兩天出差沒空更,今天補上
第48章打碎自尊
雲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氣急了,羞惱極了,渾身顫抖得不成樣子,怒火湧上心頭,握拳竟不顧一切地撲將上去:「我殺了你!」
珠碧眼眸一凜,小九亦是嚇得魂飛魄散:「相公小心!」
那拳頭還未挨到珠碧一根毫毛,雲霜竟沒來由地腿一軟,哀嚎一聲摔倒在地上。
珠碧小九知道那是帝君在暗中保護他,心照不宣了,將跳到嗓子眼的一顆心吞回肚去,珠碧笑得艷麗:「看來連老天爺都不肯幫你。這條狗也忒不聽話了,小九——」
見自家相公無事,小九總算長舒口氣,鬆開扶著珠碧的手:「聽著呢。」
令人膽裂的話語再次響起,如轟隆一聲的平地驚雷,把人劈了個徹徹底底。這一回,雲霜連趴也趴不住了。
「取狗繩來。」
「你殺了我罷!殺了我!」聽了這話,雲霜幾乎撐不住搖搖欲墜的身軀,崩潰地哀嚎出聲。
珠碧傾身,全然不理他的哀求,將那屈辱的狗項圈套在他脖子上,延伸出來的繩子被珠碧好整以暇地繞在手上,嘖嘖道:「這話說一回就夠了,一直掛在嘴邊,你說不膩,我都聽膩了。你若是執意要死,那日在南館門外就不會屈服。」
他又說:「南館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你既沒有死的勇氣,現在不論如何也得給我賴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