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瞅著天色,有點擔心出門送衣服的孟時。
孟時年紀小,長相也有幾分姿色,她獨自一人出門莊氏總是不放心,怕她被人欺負了去。
她盤算著是不是要去村口等她,可又不放心昏迷的兒子獨自留在家裡。
正為難間,孟時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娘,我回來了。」孟時道,同時又舉起手裡拎著的東西道,「我買了兩根大棒骨和白蘿蔔,晚上我們可以燉湯喝。」
其實孟時本來想買豬腦子的,畢竟顧遲秋撞到腦袋了,但街上轉了一圈沒找到辣椒,於是她放棄,買了大棒骨,上頭還有肉,足夠她跟莊氏吃的了。
「買大棒骨和蘿蔔花了六十多文,這裡是剩下的錢,娘你找個地方收好。」孟時把莊氏拉進正屋,把門關上後才把懷裡的錢都抓出來,放到桌上道。
這裡的流通貨幣主要是銅錢,分大小銅板,大的是文,小的是厘,一文等於十厘,為了使用方便,也有兩文、五文和十文的面值,一千文稱一貫,可以去錢莊開專用的票據,類似後世的鈔,不過限制較大。
孟時抓出的錢里有五文的、也有十文的,莊氏說不出話來,手撥弄了幾下銅錢,很快算出來這裡一共有一百二十多文,臉上的驚訝更甚,壓低了聲道:「四娘,這麼多錢,你哪裡來的?」
「賺來的。」孟時道,她簡單敘述了給果子店老闆賣貨的事,又道,「我已經跟老闆說好了,以後只要我有空,就去給他賣貨,他往後不收我貨款和押金,當天賣多少就結多少傭。」
莊氏鬆了口氣,當街叫賣雖然不甚體面,但也算正經夥計,雖說有點心疼兒媳這樣拋頭露面的,但誰叫自己兒子還躺著呢。
孟四娘能不跟他們計較,還用心賺錢,改善家裡的情況,自己就該燒高香了,可不能挑三揀四。
「快快快,外頭忙一天肯定累了,娘給你打一盆水,你先洗個臉。」莊氏道。
她雖然落魄了,但從小養尊處優養成的愛乾淨的習慣深深烙印在心裡,這會兒想要讓孟時舒心些,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洗臉洗手,把自己打理乾淨。
孟時在現代就有回家洗手的習慣,自然應下,出去忙了一天,她也覺得身上髒得很,如果能再洗個澡就更好了。
莊氏不讓她動,自己忙裡忙外給她打了水。
孟時洗了臉跟手,又在脖子上也抹了一把,舒服了許多,於是跟莊氏商量起錢的存放處。
莊氏想了想,從放衣服的大木箱子裡挖出一個匣子,這匣子做得很精緻,上頭還帶鎖,一看就是莊氏以前的老物件。
她拿出鑰匙打開匣子,裡頭墊著絨布,卻是空的。
「這是秋哥兒他爹生前給我買的飾匣子。」莊氏道,「裡頭東西都已經當了,往後就用這個存錢吧,鑰匙你拿著。」
「我的天,這個婆婆好好,竟然直接提出讓主播管錢,慕了。」
「講道理,錢是主播掙的,本來就該她管。」
「本金可是婆婆洗衣服賺來的,不然主播拿什麼掙?」
「那也才二十文,主播掙得比較多。」
「一家人,你分那麼清楚幹嘛?」
「親兄弟明算帳,不分清楚就等著被吃光榨乾掃地出門吧!」
「自己生活不如意別在這裡撒氣,主播的婆婆一看就不是這種人。」
孟時看著莊氏交到自己手裡的鑰匙,頓時有點五味雜陳。很多她許久不曾想起的片段不講道理地湧現出來,一幅幅冰冷的灰白畫面閃現,令她喉頭酸澀。
「娘,這鑰匙還是你拿著,我天天往外跑的,弄丟就不好了。」孟時把串著繩子的鑰匙掛到莊氏脖子上,「我要用錢再問你拿。」
莊氏想推脫,但孟時堅定地把鑰匙掛了上去,不容質疑。
「那好吧,」莊氏道,「你要用就跟娘說,娘給你拿。」
「好。」孟時笑了笑,卻說不出是否高興。
莊氏敏銳地發現她興致不高,以為她是累了,便催著她去休息,自己來做飯。
孟時想躺一會兒,主屋的床是晚上睡覺才臨時搭的,現在還沒吃晚飯,不方便,她只好跟莊氏說了聲,去西屋躺下。
她閉上眼,時間仿佛靜止了,直播間裡的彈幕也漸漸少去,人氣值停留在四千五百點,不再增長。
小時候孟時就喜歡賺錢,因為沒有錢她交不出書本費,也買不起筆和本子,爺爺給的錢只能勉強交學費,讓她免於被早早嫁出去。
未成年賺錢很難,而且不能被母親和弟弟發現,否則會被搶走。
高中以後孟時就很少回家了。
爺爺過世的時候,她剛上大學。回家祭拜,母親和弟弟卻在靈堂上大鬧,要她給落榜的弟弟交擇校費。
那次回學校後,孟時換掉了手機號,不再跟家裡聯繫,畢業後更是直接更換城市,跟母親弟弟徹底斷聯。
知道她過去的姐妹曾稱讚她有決斷,只有她自己知道,為了好好活下去,她只能做一片無根的浮萍,如果原生家庭能給她溫暖,誰願意走得這樣決絕。
思緒很亂,孟時煩躁地睜開眼,她不喜歡想起以前的事情。
她翻了個身,黑暗裡,對上了一雙清冷黑亮的眼睛。
顧遲秋?
對哦,孟時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這一瞬間她驚喜的不是顧遲秋終於醒了,而是在想,顧遲秋的親生爹媽比自己的還糟糕,跟他相比,自己都算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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