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姨娘院内的家具都被转卖出去,私人物品也被全数扔掉,沈元兰身边更没有半点潘姨娘留下的遗物,沈元蓉从薛娴真那知道这件事后,深觉老夫人作得过份,便盘算着将潘姨娘曾送她的贺礼交给沈元兰,本来她还想去沈元英那在多搜集几个,可是沈元英一向嫌弃那些俗气物,潘姨娘给的东西总是被她退回去。
沈元蓉想起沈元英那冷冷淡淡的模样,彷佛现在病的和死的人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沈元蓉不禁有些心灰意冷,潘姨娘虽没有照顾过她,但好歹也是生母,沈元英怎能一点都不悲伤呢更让沈元蓉失望的是,沈元英听见她的打算,竟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道:”那些东西还是丢了吧,要是被老夫人知道去,后果可不是妹妹一人能负担得起,姊姊不希望母亲因此受累,妹妹请三思。”
沈元蓉想到这里,看着沈元兰的眼神更是同情。
女孩短小的手指顿时有了反应,她微微颤了几根手指,随后一根根收起,想将凤蝶簪全握在手心里,只是簪子上的缀饰太大了,女孩的小手只能紧握住一半,另一边的蝶翼露了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滑过几道细丽的光泽。
沈元蓉看着她缩手将那凤蝶簪收入怀中,面上也露出温柔的笑意,她稍稍靠近了沈元兰,见对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退缩,沈元蓉心中一喜,伸手揽住沈元兰瘦小的身子,感觉到对方微微颤抖,沈元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母亲和我说过,姨娘过世前要母亲照顾好妹妹,所以日后妹妹绝不是一个人,以后有什么事我和母亲会在前头替妳挡着,妹妹一定要照着姨娘的愿望,长成一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
心中的硬块终于被暖流冲开,沈元兰再也不能忽视心中的感觉,她回抱住沈元蓉的腰,小巧的头埋进她怀里,细细的哭声传来。
沈元蓉彻底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有多久没听到四妹妹的声音了,这几天她就像精致的人偶般,即便是吃饭也是默默嚼着,可是同为孩子的沈元蓉清楚,哭出来才是最好的发泄方式,沈元兰沉默的忍耐一定会积出病来,幸好……
沈元蓉听着她软绵的哭声,将手收得更紧。
沈元兰贴在她薄薄的寝衣,温暖的体温抚着脸颊,让沈元兰想起那日,在雪地上薛娴真用细绒大衣将自己紧紧裹着,同样的温暖,也同样深入心房,沈元兰垂眼看着手上的凤蝶钗,心里喃道:娘,孩儿会好好活着,也不会放过那些害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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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做分隔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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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季进入深冬,京城连下了几场小雪,四处的屋檐和地面上都积满了厚雪,不少王公贵人也应景办了几场雅会,相府亦收到了请帖,和往年一样,是由姚太傅府举办的赏雪会,“又是姚家。”沈元英倚坐在朱几旁,看了一眼手上的请帖就把它扔在一旁。
沈元茗的生母姚夫人,便是姚太傅的嫡次女,大概是出生于书香世家的缘故,沈元茗在姚夫人的教导下,诗琴书画可说是样样精通,更由于她年纪轻轻,替她在京城博得不少才名,“是阿!怪不得堂姊这几日都喜眉笑脸。”沈元蓉想到沈元茗那倨傲的嘴脸,心里烦躁得很,她扯扯沈元英的衣袖,故作哀求状:”这次一定和先前一样,她每次都只顾着和那些姚家表妹玩,我们又要被晾在旁边,大姐~蓉儿不想去拉,我们都不要去好不?”
姚府对沈元茗很是看重,即便之后姚夫人随夫被贬出京城,姚府和沈元茗的联系不但没断过反而更加紧密,姚太傅对这位聪慧的小孙女颇为怜惜,三不五时就派人往相府探问。
这次去姚府赴宴,对沈元茗来说应该才有回家感觉吧?
沈元英想到之前的回忆,表情也不太好看,姚家小姐和沈元茗是同派路的,仗着几分才气多少都是目中无人,她们是才女,自己和沈元蓉就是俗人,按往日的经验,她和沈元蓉只有被排挤的份,不过……
沈元英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赖在她臂弯里的沈元蓉不知怎么,心头浮上不怀好意四个大字。
“蓉儿妳放心,这次的宴会邀了不少人,曹国府和尚书府都被邀请到了,妳就别理茗堂妹,好好跟妳的朋友聚聚吧!”
姚家小姐已经快及笄了,再怎么心高气傲也得流于世俗,女子向来都只能身不由己。
沈元英的笑容流露出一丝讽刺,看得沈元蓉不觉心生崇拜。
“好!到时我也要把她晾着!看她心里还能爽快不!?”沈元蓉第一次有种报复的喜悦,她握紧拳,彷佛刚下定了一件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分上下卷,加快時間,要準備進入及笄少女的時期了!(_)
暗中勾结
时入严冬,在白雪遍布的京城就属姚府的雪景独树一格。
姚府坐落在京城的西南方,倚靠着附近的小丘蚁陵,不少细流瀑布蜿蜒其中,一遭天寒,水流便结成一根根千奇百怪的冰条冰柱,形成颇有奇趣的景观。
沈元英与沈元蓉下了马车,对姚家她们不陌生,也就站在原地闲聊了几句,等着其他熟识的贵女们,反倒是沈元茗一下了车,就急急往三个窈窕的少女走去。
“那位小姐很面生呢。”姚晴慧的目光眺了一下不远处的沈茉芊。
在姚家三位小姐里就属姚晴慧年纪最大,她八面玲珑,擅长交际,京城里只要是有门面的贵女,她都积极往来,因此对初见的沈茉芊难免有些好奇。
沈元茗听见她的话,面上立刻浮出不屑的神情,她淡淡道:”那是我三堂妹。”
年纪最小的姚晴秀马上就反应过来:”就是那个不祥的庶女?好可怕喔!”她装作害怕地躲进身旁人的背后。
一直默不作声的姚晴容也轻瞥了沈茉芊几眼,她的表情和沈元茗一样,皱眉的神态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似,她冷道:”沈伯伯也真是的,怎能让这种人入府?听妳说老夫人还将妳们的院子安排同一处,茗姊姊过得是辛苦了。”她和沈元茗志趣相投、契若金兰,对沈元茗的诉苦自然是忿忿不平。
相较于两姑娘的嫌弃至极,姚晴慧倒是面色如常,她又打量了沈茉芊几眼,对方正淡笑着观赏前方的冰瀑奇景,丝毫没有因为形影单只而显得落寞寡欢。
姚晴慧妙目一转,对沈元茗问道:”茗妹妹不是说沈茉芊很得沈老夫人欢心吗?我想她必有可取之处吧?”
沈元茗经她一提,目光更是轻视,语气却还是淡淡道:”不过就是有几分ㄚ环的机灵罢了,那种婢膝奴颜的活儿,我还没脸作呢。”
姚晴秀惊讶地张大嘴,但意识自己有些失态,她随即用手摀住嘴,姚晴容倒是不以为意,笑道:”毕竟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女,不靠着巴结他人哪能活得下去。”
看三人忙着嗤笑怒骂,姚晴慧也不再说话,她想寻找那道娇小的身影,抬起头却已失去了沈茉芊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