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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半夜的時候,晏溫又醒了。
月光清泠泠地灑進來,他微一晃神,想起了適才那個夢。
夢裡他仿佛又回到了九年前,自己掉落在陷阱里的那十天。
那是他生命中最漫長的十天,絕望鋪天蓋地襲來,一個眼盲腿殘的人,如何擔得起儲君之位,他當時一點兒求生欲都沒了。
恍惚中,他聽見小姑娘喚他「哥哥,別睡」。
後來他覺得冷,小姑娘脫了外衣披在他身上,身子貼著他,溫暖的感覺將他從黑暗中一點點拉了回來。
接著,夢境一轉,那一聲聲「哥哥」變成了小姑娘抽嗒的嬌吟。
「殿下。」
「太子哥哥。」
而那貼著他的身子,也變得香軟勾人。
然後他便驚醒了過來。
夜風徐徐,月色清冷,疏影橫斜,暗香涌動。
晏溫盯著紗窗上輕輕晃動的樹影,神色異常沉靜。
靜坐了小半個時辰,他將佛珠手串放回枕邊,面容平靜地進了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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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寺。
白日裡住持給沈若憐安排好住處之後,她先是吃了頓齋飯,而後趴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覺。
昨夜哭得狠了,眼睛哭得難受,又趁著天亮前坐馬車,趕了半日的路才到,她在吃飯的時候就已經困得幾乎睜不開眼睛,要不是寒山寺的齋飯太好吃,她可能就直接睡了。
沈若憐這一覺,直接從中午睡到了半夜。
等她再睜眼的時候,四周已經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清冷如水的月光透過紗窗,在屋裡投下淡藍色的幽幽亮光。
夜裡有些冷,沈若憐沒叫醒外間的秋容,自己蹭著靠坐在床頭,攏了攏被子。
窗戶外面不遠處有蟲子在鳴叫,此起彼伏,聲音在幽靜的寺廟裡格外明顯。
沈若憐瞧著地上那片投下來的月光,清清冷冷的,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孤獨。
其實九年前,她在被晏溫救下以前,有過一段流離失所的日子,被轉手賣過幾次。
晏溫救下她,是她從人販子那裡逃出來以後了。
也正是那段流離失所的日子,讓她的心思變得自卑而敏感,雖然這麼多年被晏溫嬌慣著,但她依然養成了看人臉色的習慣。
她知道,那個皇宮裡,他們對她都好,可她能看出來,他們對她的好是有條件的,是因為她是「太子的妹妹」,而沒人因為她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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